声音隔着门传进来:“二夫人,少爷撑着把伞出去了,说是去将军府找林姑娘。”
王珞樰:“知道了。”
温志瑜蹙起眉,十分不解:“温清泽?他为何此时去找林清浅?”
王珞樰起身,走到一边放着棋局的桌子,她从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放在一处:“他去找谁都无所谓,只要活着,那对我们下的局,就没有多大影响。”
温志瑜:“也是。”
王珞樰认真的看着棋局,她忽然摁住棋局上一颗黑子,朝前移动几步。
王珞樰半眯起眼,笑的无害:“老爷,你放心吧,柳昭玥不可能向圣上启奏。”
温志瑜:“怎讲?”
王珞樰眼中晦暗,不似平常柔和:“温清泽她不管,但温清楚和温清亭的命,妾想,她还是要管的。”
温志瑜:“看来二夫人知道怎么做了?”
王珞樰:“三日内,温清楚和温清亭入京,妾已经向大夫人传了书信,想必大夫人知道该怎么做。”
温志瑜:“你想让柳昭玥也成为一颗棋子。”
王珞樰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她本可以做一个局外人,不过既然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那她只有两种选择。”
温志瑜:“讲。”
王珞樰:“除了局外人……”
她眼中掠过凶狠。
“死人才最容易保守秘密。”
雨越下越大,氤氲出云雾,在身边环绕,不久,温清泽已至大理寺门前。
大理寺两边的守卫拦住他:“何人。”
温清泽端着一副明月清风样:“右相府温清泽,敢问即墨将军可在此处。”
守卫闻言,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一人朝温清泽行了一礼,道:“公子稍等。”
话罢,他转身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屋檐可以挡雨,温清泽收起伞,长时间的走路让他的腿脚有些隐痛,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坐在大理寺最高的台阶上。
夏雨清凉,雨顺着屋檐落下,在地上溅起水花,云雾缭绕,陵竹位南,江南烟雨,当是如此。
身后渐渐响起脚步声,温清泽转头,与前来的将军目光相撞,墨蓝与黑,月与霜,就这一刹那,好似永恒。
目光相撞,两人俱是一惊。
这样的四目相对,似是有些熟悉。
温清泽还想细想,头又开始胀痛起来,他皱起眉,一手捂着头,闭眼缓了缓,站起身。
将军声线清冷平静:“温公子,外面凉,里面说吧。”
“好。”
温清泽一手捂着头,摇了摇,那股胀痛眩晕感才好些。
即墨瑾舟见他状况不对,过来虚扶着他。
“多谢将军。”温清泽靠着他虚扶着,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门渐渐关上,大理寺不远处的屋房后,看见两人走近大理寺,尘峰眼中晦暗,转身离开。
马车内。
柳辞意沏了杯热茶,推到了林清浅的面前。
林清浅擦干了脸与发,看了看面前的手帕,淡淡道:“殿下,手帕可以让臣女带回去洗干净再还回来吗?”
柳辞意毫不在意:“一个手帕而已,脏了就扔了吧。”
说着,她拿过林清浅手中的手帕,掀开帘子扔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娴熟。
林清浅端起茶,热茶入腹,顿时温暖多了。
柳辞意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她将茶杯拿在手中晃了晃,道:“林姑娘朝着那个方向走,是想入宫?”
林清浅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是。”
柳辞意“噗嗤”一笑:“入宫是要得圣上召见,你得圣上召见了?”
林清浅很实诚的摇了摇头:“没有。”
柳辞意彻底没绷住,仰天大笑两声,乐的浑身颤抖,手中的茶都抖得溢出些许。
林清浅默默的看着她,端起茶喝了一口。
少时,柳辞意才止住笑。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笑问:“林姑娘,不知本宫可否有辛听听,你想入宫做什么?可是要去求和本宫那太子兄长的圣旨?”
林清浅摇了摇头,淡淡回道:“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柳辞意好奇心越来越大。
为了什么呢?为了木家?
林清浅沉思片刻,找不到答案,道:“臣女也不知道。”
柳辞意放下茶盏,在桌上撑着下巴:“本宫看你衣服都湿了,既然都到了这宫门,那不若去本宫府中坐坐?顺便换件衣服。”
林清浅:“多谢公主好意,臣女心领,等雨停,臣女会自行离开。”
柳辞意盯着她:“本宫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林姑娘真不去本宫那坐坐?”
林清浅抬头对上她那满是笑意的眉眼,鬼使神差之下,她点了点头。
柳辞意笑了笑,掀开帘子:“回府!”
曹烨看见走进来的两人,疑惑道:“温公子?”
温清泽朝他行礼道:“曹少卿。”
即墨瑾舟将他扶到一边椅子坐下:“温公子,说来何事?”
温清泽从袖中拿出一张宣纸,展开,递给了即墨瑾舟。
即墨瑾舟看了一遍,问道:“这是何物?”
温清泽回答:“是盘棋局,涂黑的是黑子,没有涂黑的是白子。”
即墨瑾舟转而看向曹烨,问道:“少卿,可有棋?”
曹烨:“哦,有的。”
说着,他招呼着旁边的人:“去拿棋来。”
少时,那人拿过来一盘棋。
即墨瑾舟将棋盒打开,按照宣纸上所画的,黑子白子,摆好了棋局。
曹烨凑了过来,他看了一会,忽而咋舌:“白子一直处于被动啊。”
即墨瑾舟也在看着棋局,闻言点了点头。
居无何,曹烨观察好一番,指着一颗黑子,说道:“这颗黑子所用最多。”
转而他指着一处空着的交错十字线:“这里当是有一颗白子,不过已经被吃了。”
即墨瑾瑾点了点头:“不错。”
他指着一颗白子,那颗白子里离方才曹烨指着的黑子最近:“下一颗被吃掉的,就是这颗白子。”
温清泽站起身,走到他们旁边,他不懂棋,听不懂其中玄机,目光移来移去,落在一颗黑子上。
那颗黑子在棋局的最边缘处。
温清泽指着那颗边缘黑子,开口问道:“那这颗呢?”
即墨瑾舟和曹烨的目光被他引了去。
曹烨:“这就是一颗毫无大用的子,可有可无。”
温清泽抿了抿嘴,收回了手。
在这场天下局中,那颗黑子就是我吧。
他自嘲一笑。
可有可无……
“不对,”即墨瑾舟忽然出声,拉回他的思绪。
“若过将这颗白子移过来,这颗黑子可以正好吃掉。”
说着,他按照所说的移动了白子,黑子顺利吃掉了那颗白子。
曹烨:“不对,这颗白子不可能这么傻。”
即墨瑾舟将白子和黑子重新摆好。
“是不可能,但…”
说着,他拿起棋局上一颗位于正中的黑子,两指夹住,朝着棋局一扔。
黑子正好落在了那边缘黑子附近。
曹烨瞳孔微缩,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白子居然可以走这了。”
即墨瑾舟:“这两颗子在一起,白子进退两难。”
温清泽看着棋局没有说话,脸上木然,不知走神想些什么。
“温公子?”曹烨的声音响起。
温清泽如梦初醒,他看向曹烨,对方问道:“这棋局你是在何处得的?”
温清泽笑了笑,装作轻松自然,扯谎道:“我无聊时和小厮下的,带过来给你们解一下。”
曹烨惊诧不已:“那你这小厮可不简单啊!走错一步就有可能输!”
即墨瑾舟看着棋局没有做声。
温清泽耸了耸肩:“天色不早了,先行告退。”
说着,温清泽转身准备离开。
此刻,即墨瑾舟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温公子,雨天路滑,我送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