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姚姜来到,陆老夫人微笑:“去吧。”
卫骏驰牵着姚姜的手步入祠堂,祠堂不大,内里供着满满的牌位,牌位上方供着的是丹书铁券。
在姚姜看来,当日救了她,让她免受刑罚的不是丹书铁券,而是卫家的列祖列宗。
他们用他们的性命与战功,越过时空来保护了她!
她跟在卫骏驰身后,认真地行礼,跪拜。
出了祠堂,丁丰晟引着姚姜来到正屋,正屋门外已有数名管事等候。
卫家的男管事皆是戍守过北疆的兵士,有的跛腿,有的缺手,但都身板挺直。
女管事则面带微笑,对姚姜行礼。
管事们都不年轻了,但对了卫骏驰与姚姜,都认真行礼。
陆老夫人坐在正面椅上,让人在她身侧放了张椅子,唤了姚姜去坐下,说道:“家中的男管事是你卫家从前的兵士,他们的妻房都是灾年我在人牙子手上买下的,都与咱们是一条心。今日来得齐,连城外田庄的管事也来了。你先见一见,晚些时我将家中的事务交与你。”
各位管事上前行过礼,退出门去。
用过晚饭,陆老夫人对卫骏驰和姚姜说道:“我知晓你们才回来,须得好生休养。前来拜会的各家女眷我已见了几起,明日起会更多。”
姚姜还未出言,卫骏驰已笑道:“这几日来客必定不少,外祖母辛苦了。”
陆老夫人:“北疆的武官都自姜姜兴建的农庄得益,他们的家人前来感谢乃是人之常情。实则自你们成亲,家中便没少了武官家眷来拜望,即便我不在京城,各家的节礼也都送来了。好在家中的几位管事都应对得当,贵重的礼物一概没敢收,寻常礼物收下了,还认真还了礼。”
“你们是悄悄进入京城的,但明日泽哥儿要去兵部述职,你们回到京中的消息就会传开。到时人客往来必定不少,你们作何打算?”
卫骏驰想了想:“要不,孙儿称病?”
陆老夫人摇头:“你便真有伤病也得去述职,这事拖不得。待述完了职,再称病也不迟。你回京不去述职,是想让御使台参弹你一本?”
姚姜想了想:“外祖母,夫君前去述职,我则闭门在家陪伴外祖母,不与人客来往。若有人问起,便说我才回来,水土不服,得休养些日子。”
陆老夫人轻叹:“姜姜不见人客,泽哥儿倒果真少了许多烦难。你们回来,我本该大摆筵席,为你们接风洗尘。但现下我果真不敢。”
姚姜微笑:“外祖母不是说我瘦了么?在家中养些日子养好了,能出门了再见人客也不迟。”
陆老夫人:“今日城外农田的管事来了,家中在城外的农田将要秋收。秋收之后便由你来打理。”
“卫家在城外有二百多亩农田,你来管再好不过。现下照管田地的都是兵士,大多都身上有伤。卫家祖传的家规,凡是伤兵前来投靠都收在家中。城外的农田便分给了他们,他们就住在田边,每年所得与家中分成。虽不多,但能让他们有衣有食。”
卫骏驰:“我们带了北疆培育好的良种回来,夫人照管农庄,农庄的兵士也能多有银钱出入。”
看到陆老夫人交来的账册与田地契、屋契,姚姜才吓了一跳。
除却城郊的田地外,卫家在京城有三十来家商铺,在数个郡都有田产。
她仔细翻看,这些田产小半是祖产,大半是祭祀田产。
卫骏驰家中人口简单,仅有他与外祖母,没有长辈,也没有卫家的亲戚,家中的管事下人都是曾经上场的伤兵,从前依傍着卫家,往后也未必会离去。
陆老夫人:“这些是泽哥儿祖辈起就积攒的,我听泽哥儿的母亲说过:军中需要银钱,因此家中有银钱都换成了房屋田地。商铺都交与了庄宅行打理,这一项所得的银子都送到了北疆。泽哥儿爹娘是正院,等请了工匠修缮后,你们住入其中吧。”
“家中房舍,先前我没认真修缮过。一来修缮太费银子,二来身在京城,万事都得小心。宁可朴素节俭些也不能张扬。但泽哥儿如今回来,有这许多战功,应当能袭了卫家的爵,该挪入正屋上房。”
“你们的家产大多都置办为祖产与祭祀田产。这也是有缘故的。”
陆老夫人看向卫骏驰:“此间是天子脚下,稍有不慎便会祸从天降。当日你不务正业,每日里走鸡斗狗,我成日担心,不知你何时得罪了厉害人物,便是大祸临头。因此我将原来的田产都设法改为了祖产与祭祀田产。哪怕你惹了天大的祸,抄没家产,这些产业也不会入官,你能有活路。”
陆老夫人看向姚姜:“往后,家中的事你要多操心了。”
姚姜知晓陆老夫人提点他们要小心谨慎,当即点头:“祖父与父亲都谨慎小心,是因京城眼目众多,稍不留神杀身之祸就会到来。外祖母将家中样样都打点得极好,不变动才好。”
“夫君能有今日都是外祖母护持。我们还在北疆便商量好了:回到京城,要请外祖母来此间住下,让我们尽孝并奉养您的天年。小玉珑也很喜欢太外祖母呢。外祖母住的院子可还好?若是不好,请外祖母挑下喜欢的院落,我寻来工匠修缮后,请外祖母挪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