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误会了陆烬轩口中有预谋的含义,搁这疑神疑鬼,除了陆烬轩他看谁都像“坏人”。
那疑似假土匪真叛贼的人果真够嘴硬,辩称砍刀是山寨的铁匠打的,所以都长一个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陆烬轩没有继续审讯,而是决定把人放了。
“回去告诉你们首领,几天后我会去拜访他。”陆烬轩按着这人的肩,随手拍了拍其衣服。之后对凌云说,“把人带到附近放了。”
“是!”
“爷,那马车里的两人怎么处置?”福禄不死心,重提旧事。
此时凌云已经带着人走了,陆烬轩掏出怀表查看,“能治就治,活得下来就交给官府,死了就埋路边。”
说着他瞥向小公公,“审讯结束了,不要虐待人家。”
对待敌人雷厉风行,却也不以虐杀取乐。
这种怀柔是政客的手段,用从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善良”去施恩敌人,不是因为他们品德高尚,而是他们希望从根上瓦解敌人。
陆元帅并非一个仁慈的军人,在高举保守主义的帝国,军方之中掌握大权的陆元帅派系必然是更右、更极端的鹰派。
白禾紧紧粘在陆烬轩身边,即使经历遇袭,踏过满地尸体与血水,第一次离京出远门的不安与惊惧皆在对方身边得到了安抚。
甚至不需要陆烬轩说什么、做什么,仅仅是处在他身边,眼里望着他,白禾便能安下心。
不论是远在京中的人,还是近在当场的人谁在勾结反贼。
马车被占,福禄把车厢里白禾的行李拾掇起来,免得让几个贼人给碰坏、弄脏了。陆烬轩暴力打开的箱子上锁和固定绳索都损坏了,官差们忙着想办法补救。侍卫仍在勤勤恳恳拿刀子挖土,没得趁手工具,这埋尸的坑不知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福禄拎着白禾的刀过来,小心翼翼瞅着皇帝脸色,迟疑不敢将刀交到白侍君手里。
白禾看见刀脸色一变,狠狠瞪小公公。
他怎么可能在陆烬轩眼皮子底下拿刀?!
陆烬轩却好似没见着刀一样,自顾低着头拿出手帕擦手,“去,把那边的负责人叫过来。”
他指的是押银官差。
“这……”福禄抬了抬手,示意手里的刀,眼睛往白禾这儿瞟。
白禾:“……”
“?”陆烬轩:“给小白啊,问我干什么?”
白禾:“!”
福禄赶忙把刀子奉上来。
白禾手里还拿着把枪呢,再拿上刀他就没手去拉陆烬轩衣服了。
他不情不愿接过刀,抱在怀里,杵在陆烬轩身侧跟门神似的。
陆烬轩转头瞄着他低笑:“小白,肯吃苦吗?之后跟着我得吃苦。”
“不苦。”白禾咬唇,忍着羞耻说,“在……哥哥身边不苦。”
陆烬轩却似乎欣赏这样的勇气,大笑着说:“好,那就握紧你的武器。在战场上指望别人的保护不如自己抓住你的命运。”
待领头官差过来,陆烬轩吩咐对方押着官银直接前往最近的县城衙门,然后传信聂州布政使过来接收走流程。陆烬轩这边的程序该怎么走,到时让布政使通知他,或是事后补办都行。
“开箱揭封条的责任我担了,有问题来找我。”陆烬轩仗着皇帝身份什么话都敢放,什么责任都敢往头上揽。
哪怕这十万两官银真丢了、没了,朝野上下谁真敢问责皇帝不成?
到时候大臣们只会说:十万两而已,皇上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
在此处耽误的时间有点久,眼看天光将暗,挖坑埋尸的侍卫忙中抽空把福禄拉到一边,示意他去问问主子怎么安排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