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温暖不炽烈。在阴凉的大殿里住了两天的陆烬轩瞧着窗外天光好非说要出去晒晒,补钙。
于是午后暖烘烘的阳光下,宫殿中庭,陆烬轩躺在一张摇摇躺椅上一晃一晃的昏昏欲睡。旁边摆着套桌椅,白禾便坐在书案后誊写记录。
“做会议记录最好不要遗漏、扭曲信息,记录归档一般没人会查。但一旦参会的人说辞不一,和它对一对就知道谁在说谎。”陆烬轩晃悠了会儿才醒神,想起还没教白禾怎么做私人秘书的工作。“你写好朕会审阅一遍,没问题朕会签字确认。”
庭中也有宫人,所以陆烬轩特地注意了自称。
“然后你再写一份纪要。提取会议要点……”他停下来思考了下。
主要是陆元帅基本没操心过文书工作,国防部有一堆秘书起草文件,他身边还有一个专门负责文书工作的副官。
白禾搁笔,揭起刚写满的纸轻吹墨痕,然后说:“皇上,写好了。”
“嗯?”陆烬轩睁开眼看向他,“读给朕听。”
白禾余光环视杵在旁边的低头垂眼的宫人,有些迟疑。
在场侍奉的都是原本皇帝御前的人,分配给白禾的富贵荣华二人因太后罚跪一事被大公公处置,待在内廷重新学好规矩才准许随白禾到御前。因此这会儿两人是不在寝宫里的,晚上他们才会回白禾的偏殿伺候。
邓公公机灵地上前摊开双手,媚颜笑道:“侍君,交由奴婢来读吧。”
陆烬轩微扬下巴示意,白禾便将东西交给了对方。
白禾在纸上做了记号,邓义看了几眼便厘清顺序,从头开始读。
“上曰:今议,太后责打司礼监掌印……”邓义头一句还没读完就手一抖,险些把纸抖落。
而陆烬轩则两眼茫然,迷茫地看向白禾。
白禾:“?”
陆烬轩:“?”
二人再一次对脸疑惑。
白禾:“皇上?
陆烬轩对白禾招招手,不明所以的白禾来到躺椅侧旁蹲下。陆烬轩抓起他的手捏了捏。
白禾:“……”
好的,他知道了,陆烬轩听不懂。
陆烬轩自称不识字,原来是真的没读过书!
白禾誊写记录是用书面文字转写一遍,语句精炼,明义简洁。
然而陆元帅一个帝国人根本不懂啊!
帝国语本来就不是启国这样的,陆烬轩能与这里人进行日常交流全赖他学过与之相似的联邦语,也仅限于听、说。
旁边邓公公仍在诵读,他眼里渐渐冒出兴奋的光,精炼语句的记录才不到几百字,很快便读完了。他从纸上抬起头,啪地跪下来,躬身道:“皇上圣明!皇上如此、如此体恤回护司礼监……”
邓义说着说着热泪盈眶,哽咽说,“元总管若是知道,定也是感佩内腑。”
他这么“啪”地一跪,把白禾陆烬轩惊到了。
白禾听着他的话直觉不对头,便问他:“公公与元公公感情颇好?”
邓义抬起头望眼白禾,微微转头扭身面向他,“回侍君的话,元总管是掌印,奴婢们这些秉笔都是下级,同在司礼监做事,上下同心,都是为了帮皇上分忧。”
白禾仔细打量邓公公,随后转头去瞧陆烬轩。
邓公公的话乍听冠冕堂皇,细听阴阳怪气,可惜白禾无法读出其背后的真正意图。他下意识去观察陆烬轩的反应,试图从这个宣称会教导他的人那里学习。
陆烬轩的反应是冲邓公公笑了一下,然后问白禾:“你原稿也是这样写的?”他指指桌案。
“不。”白禾摇头,“是逐字逐句记录。可要我读一遍?”
暖阳晒得人困乏,陆烬轩摆手:“算了。这玩意在……大概没什么用。”制度不同,同样的会议记录放在启国有什么意义呢?
陆烬轩原本也是找个借口让白禾能旁听他和内阁的会议,像用“切香肠战术”一样带白禾一步步进入权力中心。
不过做戏做全套,既然做了会议记录就干脆做完。
白禾见状,思考稍许问:“那是要按起居注那般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