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暗含嘲讽,实则内里气急,儒雅俊逸的面庞上都浮动出怒气。
狂风之下,海浪席卷,铺天盖地打下。
帆船于海面上不过沧海一粟。
人族在南海之上也不过一缕尘烟,海浪稍一扑打便成靡粉。
但那雌性鲛人却也不看他,仿佛青年的怒气丝毫不影响她。
“尘来尘往,该断则断。”
“命数自此,不若放下。”
“执着于此,又有何意义。”
鲛人一族游至那名雌性鲛人旁边,只哀哀戚戚地落泪。冰肌玉骨的体态在冷白月光下宛若一堆冷玉,留下一堆皮肉。
陈时蹲下身,手撑在夹板上,稳住摇晃的帆船。
海浪打着他身上,他的眉间已湿漉漉,漏出明星般的眼睛。
那双眼睛隔着云雾同鲛人之中的雌性鲛人对视,竟然是一丝稍瞬即逝的笑意。
这是友好的表现。
陈时悬着的心落下。
沧珠今夜定然现世。
陈时势在必得。
海雾逐渐浓密,在缥缈曼妙的歌声当中,已有修士落入水中。但那日月宗的宗主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不断有修士跃下海水。
翻滚下的躯体还未在海水中浮起,便更争先恐后的鲛人涌上来撕扯。
海水当中血腥气越来越浓郁,陈时退后一步,已经退到船舱,冷白骨节泛白,紧紧握住船沿。
风浪铺天盖地,只看到海浪翻滚,隐隐扑打出沉重的声响。
血色愈发浓重,残忍血腥的一幕让陈时不安的皱眉。
为何鲛人浮于南海上,月下泣泪成珠,竟会演变成血腥之色。
威压之下,不断有鲛人浮出海面,最终玉骨冰肌面上出现数道伤口,猩红的血色与被残忍绞杀的人族的血混合。
血色衬得那雌性鲛人越发冷白,慈悲目下缥缈,却永远落不到实处。
雌性鲛人与日月宗宗主对峙,大海翻滚出冷峻灵力,将海面上的横尸吞下,再次撕裂。
一人一鲛,横空灵力形成灵力风暴,肆虐这片南海的一切生灵。
素剑横空,在月色之下折出冷白之意。
只听到几声明显的银铃声动,青衣少年翻身点在海浪之上,只看到一剑横空,生生隔断这场顶峰之巅的较量。
雌性鲛人再次抬眼,声音浅淡:“陈时。”
陈时依言点头,长靴在海面上轻点,浮在云雾之中。
“前辈。”
“陈时不解。”
日月宗的宗主此刻目光已经接近猩红,同海上血色融消。
“不知死活。”
话音刚落,一道碾压天地的威压朝陈时袭来。
陈时惊退,在海水之上翻滚,落入海水当中。
一时不敌,被那肆虐灵力打了个正着。
陈时身上的伤口隐隐发作,肌肤上旧伤未愈,新伤多了不少。
墨发从水面中没入又忽地冒出,血色衬得少年肤若凝脂,染上血色。
眼眸却也依旧明亮的很,只是再次飞出海水当中,素剑在空中嗡鸣,再次回手。
翻身踩至船沿,日月宗俊雅面庞浮现一丝冷哼。
冷若皮骨的手上暗自袭来,被少年堪堪躲过。
又见素剑打上,在青年身上穿过。
海面上浓雾密集,那身形却消退,如镜面散去,又在另一侧出现。
陈时踩稳,素剑暗芒泠泠,月色落在少年如玉面庞上,倒是少年眉目雀跃,声音惊道:“果不其然。”
海面一阵缥缈笑意,遥遥而来,又忽地靠近。
陈时转身,对上鲛人咫尺面容。
冷白面庞在月色之下裹挟海水潮气,慈悲目中如冷月空悲,意味不明的笑声空灵缥缈。
“陈时,沧珠已成。”
蹼爪落在少年薄弱肩膀,陈时只觉得一下天旋地转。
继而再次滚落海水之中。
那苍老声音忽地一声惊喊:“你做了什么?”
缥缈空灵的声音回道:“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莫要执迷不悟。”
海面忽地闪现一道夺目的光泽,无垠海面之上风潮浪涌,形成一道诡异光点。
“阵起!”
风浪将鲛人长发卷起,冷白面庞依旧慈悲空怀,只是嘴角含笑——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不”!
天地昏暗,陈时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