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液体滴落的声音。
漆黑的冰、漆黑的水、漆黑的空间以及一直存在于这个空间里的『她』。
一段被强行遗忘的对话,少女向着另一边的存在发问——
“你究竟要做什么?”
想要舍弃的过去,不再期望的未来。
眼前的诅咒已经浸透她的一切,变成她无法理解的模样。
“【我想将诅咒带给所有人。】”
喜爱之人,憎恨之人,向往之人,未曾遇见之人。
“【任何人。】”
“【所有人。】”
“【无一例外。】”
『那是否意味着所有人都将死亡?』
她心有不安。
可此话尚未出口,已得答案。
“【如果那个人能死掉就好了。】”
“【如果那个人能下地狱就好了。】”
“【如果那个人能被讨厌就好了。】”
“【爱也好,恨也好,厌恶也好后悔也好。】”
“【如果你只把这些东西当做诅咒。】”
“把这些当做诅咒。”
“【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还是太过天真了。”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说出了意思几近相同的句子。
“天真,在哪里?”
交流赛开始的三天前,风间不解地询问。
“在我觉得有些本末倒置的地方。”
说是回忆也并不久远,见到藤井律的大多数时候,有话语止在嘴边。
“乐岩寺校长的意思是由小律来协助暗杀五条悟的事。”
人们通常所理解的诅咒太过肤浅,更有些天真的意味,因为他们不明白其为何扭曲,更不明白其为何比绝望更为深邃。
无法摆脱,无法结束,无法接受,更无法改变。
“或许校长也有让小律从过去走出来的考虑,但我觉得那样只会让他所经历的人生变得更残酷。”
风间想起了相马提到的过去,他用很长的一段时间说出了一句并不结巴的话:“无法成为咒术师与不想成为咒术师的两种情况,是存在区别的。”
“为了赎罪而背负罪责。”
“或许你也可以将他以间接的方法摘离出去。”
古老的建筑里有蒙着眼睛的女性四处行走,风间只是看着那些侍女如此说道。
*
“作弊?”
“作弊???”
惊讶的是歌姬,发出反问的是京都校的班主任。
“冥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笑容意味不明:“先用一个问题开始吧。”
“歌姬,如果你想在五条君面前隐藏自己身为术师的身份,你要怎样做?”
“???为什么我要在那家伙面前——”
歌姬下意识的吐槽,但看见众人投来的目光,清嗓回答:“咳咳,应该是不出现在那家伙的面前吧?冥小姐。”
只要不被看到,就肯定无法被观测。
“如果是必须出现在五条君面前的情况呢?”
“啊?...这我就想不出来了,冥小姐。”
“呵呵,这个答案很简单,歌姬,藏木于林就好。”
“该说五条君归根到底还是个京都人吗,你们对那孩子的了解倒是清楚。”
“『六眼』以可以看清任何咒力操作的能力为前提,最终实现的效果是解构出所有术式的本质。”
“但如果被观察的人不使用术式,术式效果也就无从观察。”
冥冥笑着看向后辈:“再给你一个提示吧,歌姬。”
“京都校区不同于东京校,所雇佣的侍女全部都是拥有一定咒力的人。”
歌姬迟疑地说出自己的推论:“冥小姐,您的意思是侍女中有术师的存在?”
【可是这和京都校的作弊有什么关系?】
“不是侍女,而是其他人,但正像你说的,和侍女们在一起,大多数人都不会察觉到他术师的身份。”
“这似乎是你的猜测,冥小姐。”
京都的班主任试图辩解。
“或许是猜测,但调查某个有关的事情并不困难,因为那个事件相当特殊。”
“?什么事情啊,冥小姐。”
将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歌姬意识到自己说不定不该询问。
只因气氛沉降下来。
“《咒术规定》第9条*,『术师不得通过咒术、咒灵或者咒物对非术师造成伤害』。违反规定的人将视程度被没收财产,或是被认定为诅咒师执行死刑。”
“然而三年前,有个违反了咒术规定的特例——”
“一名咒术师,通过术式间接杀害了中年男性一人与女性一人,儿童两人,直接杀害中年男性一人。”
“咒术机关展开了各种调查,最后却将其违反咒术规定的行为判定为无罪。”
“什么?”
歌姬睁大眼睛。
直接或间接,杀了5个人却被认定为无罪?
“那是唯一且仅有的一个特例,只要稍加调查就可以得知。”
“身为辅助监督,我想藤井同学你应该听说过吧?”
“......”
顺着冥冥的视线看去,歌姬发现那个总是战战赫赫的少年突然开始干呕。
“呕。”
无声的痛苦出现在他的脸上,颤抖成筛糠。
『人类的生命比想象中的更坚强。』
即使是窒息,也可以挣扎着存活两分钟。
『人类的精神却是脆弱的。』
极度崩溃的情况下,不存在的声音与画面会出现在大脑中。
“——~——”
八音盒在鸣响。
纯白的花瓣飘入室内,连廊的风铃声水滴般澄澈。
春天的花烂漫,春天的风温柔。
回忆逆着光蔓延,融化成一个再也无法触及的梦。
何人懵懵懂懂地吹灭生日蜡烛?
何人拍了拍他的头说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可靠的哥哥?
何人在最后带着笑容拥他们入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