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在草原上纵马,他才知道,那是她故意勾引他使用出来的美人计。
她的手段和她的想法一样,层出不穷,每一个都令他着迷。
虽然,他心里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同,最多,她要的不是牛羊皮革,而是儒化蛮胡,他一一奉陪。
他喜欢权势,有了权势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们正好合适,她的机智助他灭了叔父大昆弥,他的权势帮助她在茫茫草原上宣传儒学。
只是,这些是他曾经以为二人都需要的,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错了。
翁归靡双眸如幽潭般深不可测,他的一条腿在水里浸泡,几乎失去知觉,面对缓步逼近的李南初,丝毫不见胆怯,而是问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准备逃回来的?”
李南初眼睛从他的腿上略过,知道这样的伤,伤不到他的根本,只要回去将养数月就好了。
裴昭没有下死手,他的目的就是绝不会再让翁归靡单独带走李南初。
放下心,李南初回答他:“见过你之前。”
翁归靡一笑,“果然。”
李南初没有什么再隐瞒地,手中紧握箭弩,对准他心脏的位置,沉声道:“你实际上已经猜到清阳郡君今日邀请你前来的目的,所以一上来就挟持我,根本没想帮她,对吧?”
阿芷没有真切地明白过,胡人的话,根本不能信。
翁归靡目露轻蔑,“是你们汉人耍奸计在先,就休怪我破坏她的计划。”
远处有杂乱的马蹄声传来,听声音,来的人有许多,估计方才在围场上玩耍的人都来了。
李南初同样轻蔑地一笑,倏地,举起箭弩,扣动扳机,对着岸边的一棵树上射出一箭。
翁归靡瞳孔骤缩。
树上立刻传来簌簌的声音,何青从天而降,架起翁归靡,上了翁归靡来时骑的马,挥开李南初连发的数箭,夺路而逃。
温临带着人追过去。
李南初看着骑马来的众人,温沅芷在最前面,她的身后跟着许多年轻人,身上的服饰来自京都各家贵族的公子哥儿。
她目光一沉,双手捧成喇叭状,对着岸边大喊,“快追,他不是昆弥大人,他是前朝奸细,他不是昆弥大人,他是前朝奸细。”
她的声音尖细而清脆,一下子传入众人耳朵。
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霎时间,不知所措。
温沅芷立刻明白李南初的意思,厉喝一声:“有奸细冒充昆弥大人,立刻封锁围场!”
年轻的公子们瞬间醒悟,一下子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前朝奸细?立刻,追。
几乎所有的贵族子弟都派出了自己的护卫,前去帮忙,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温临,也听到身后的声音,放慢脚步,稍微等其他府邸的护卫跟上来。
温若兰和其他贵族子弟全部下了水涧,李南初已经扶着裴昭坐起来,裴昭靠在她的身上,这对新婚夫妇模样别说多提狼狈,年轻的众人顿时泛起了同情心。
“公主,您先带驸马回去,您放心,我们一定抓住奸细,禀报君上。”谢志远率先说道。
有人附和:“对,此事一定要禀告君上,万一处置不好,就会引起战乱,必须赶紧找到昆弥大人在何处,对了,公主,您可看清楚那个奸细从哪里出来的?”
李南初目露尴尬,“我说的奸细就是你们说的昆弥大人。”
温若兰干咳一声,其他人收回惊讶的目光,却忍不住好奇,看着李南初。
温若兰询问:“可是公主怎么会说,那不是昆弥大人?”他又说道:“昆弥大人来时,我们跟随君上,都亲眼见到过昆弥大人本人,方才劫持公主的,正是那日所见之人。”
立刻有人心中起疑,莫不是公主担心名声受损,所以谎称那不是昆弥大人?
李南初垂眸,道:“那应该是我看错了,我只是见那个救他的是个汉人,想起来他身上也流了一半汉人的血,就以为他和前朝有勾结,想对我大周不利。”
年轻的贵族子弟,再次互相对视。
有人轻笑,“公主,这一半汉人的血,是什么说法?”
李南初抬眸,眼中流露出一分了然,道:“你们不知,他是前朝派遣乌孙和亲的,容华长公主的亲生儿子。”
“什么?他是前朝公主的后裔?那救他的人,难道是前朝公主留给他的汉人?”
李南初若有所思,想了想,摇头,“我在乌孙时,除了我带去的汉人,从未见过其他汉人,你们不知道,在我去乌孙之前,这位昆弥大人生活很不好,是因为我去了,胡人渐渐接受汉人,他的日子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