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用力捶打着这扇他们根本无可奈何的石门,但他已经几乎没有空间了,他手持蚩尤刀抵在石壁上,他感受到蚩尤刀的颤动,感受到蚩尤刀身发出的点点热量,他的身体最终与石壁紧贴,就像要献给天神的祭品……
宋竹也快窒息了,她与壁画上姜央的眼睛几乎是毫厘之隔,她不敢相信,这位先祖,这位孤身应对大洪水的勇士,以这种方式见证她的死亡……她将枫木杖贴近姜央,但她终于不能呼吸,在闭上眼的最后一瞬,她见到枫木杖温和的光芒,一如那个快要成神的姜央。
不行!
宋竹猛得睁开眼睛,她不能接受自己和陈朔就这样死去,她既然拥有枫木杖,怎么能就这样认命?
她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染在枫木杖上,鲜血与枫木杖互相融合,枫木杖那温和的光芒逐渐扩散,照亮了整座封闭的空间,连浸过他们身体的液体也变得澄清,头顶石门上姜央的眼睛映出这温和的光芒,她的翅膀好像母亲的双手,要拥宋竹入怀。
宋竹的手触碰到她冰冷而温和的脸庞,然后她突然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那些弥漫的液体不知所踪,连她的衣服都还是干的,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地上,右手中的枫木杖恢复了温和的光芒,左手甚至还握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打在姜央脸上,她仍然是那副悲悯的样子。
“陈朔!”宋竹回过神来。
“我在这!”陈朔在一旁回应:“好险,差点要被淹死了!”
“你也见到了?”宋竹好奇地问,若说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境,那陈朔的感觉居然与她如此相似。
“是啊,这里一下子涨水了,要把我们都淹了,但我见到姜央救了我,她消灭了水患。”
姜央?姜央具有神性不假,那这块头顶上的巨石呢,它真的传续了姜央的神力?
手电的光持续照射在头顶这扇石门上,宋竹看着姜央的双眼,她想,这石门可能与蓝珀玉一样继承了天地的灵性,才能有让人意想不到的能力。
陈朔往墙边走了几步,他将蚩尤刀贴在了洞壁上,在那个位置,壁画上的人们正在用刀割下祭品的头颅,而他的蚩尤刀,正好与壁画上的刀呈相反的方向。
陈朔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要不是蚩尤刀隐隐的指引,他根本不会靠近这里。
蚩尤刀的指引停在这里,刀身的红光比之前更强烈了一些。
“阿竹,这刀好像在说话?”陈朔将宋竹叫了过来。
宋竹感应到,是利英下在刀身的咒术想传递什么讯息,她知道那咒术是一种破灭之力。
利英,千年前苗疆的首领,与辛发生过直接的致命冲突,他是不是发现了更多关于血池和祭坛的秘密,或者有些什么未竟之事留待后人去完成?
按他的指引,他们应该用刀将这面石壁劈开,可这样坚硬的石壁,仅凭他们的力量,真的能劈开?
劈开后,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死路还是活路?
宋竹将手覆在陈朔握刀的手上,通过血脉的力量,她感应到刀身上的咒术即将暴走,那是一股新鲜的、躁动的力量,仿佛积蓄千年,一直在等待着现在这一刻。
“陈朔,相信我。”她说。
“我从来都相信你。”
“挥刀吧!”她斩钉截铁地说着,说完快步移到一边,一张五雷牌直接甩开在石壁上:“我们把这里劈开!”
陈朔没有犹豫,在宋竹甩出五雷牌的同一时刻,他持刀自上而下劈过,刀身与五雷牌发生剧烈的反应,一种爆破之力迸发而出,直接劈在了光洁的石壁上,一时间脚下和头顶的山体剧烈摇晃,整个空间似乎马上就要坍塌。
这完全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一次出刀,是苗疆的后世子孙,对当年血腥的祭坛最义无反顾的挑战。
宋竹念完咒语,和陈朔互相彼此搀扶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血池在地动山摇之中仍保留了原貌,只有石壁被刀锋和五雷牌的力量破坏,留下一道缺口,从缺口的深处,灌进来丝丝冷风。
然后,数不清的游魂从这石壁的缺口中穿了过来,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形态进入这个空间,围绕在枫木杖的周围,而枫木杖再次散发出温暖和煦的光芒,终于让这阴冷的空间多了一些暖意。
有一个魂魄便道:“你和惩一样,有超脱自然的力量?”
另一个魂魄又说:“但你好温暖,与惩完全不一样!”
宋竹看见,他们之中有一些三魂七魄俱全的游魂直接被枫木杖的光芒送入了轮回,但同一时间,她感觉到由那道缺口深处传过来的,深深的怨念。
接着一条黑色触手从里面窜出企图攻击宋竹,但数不清的游魂挡在她身前,筑起一道缥缈却坚实的屏障,枫木杖的光芒在这道屏障上更加耀眼,他们选择了直面惩的攻击,保护了宋竹。
黑色触手被一击而退,这是宋竹第一次见到这恶心的触手败的如此迅速。
她问:“前面就是祭坛吗?”
“是的,这条路可以通往祭坛,惩的魂魄被困在那里……”游魂们回答。
宋竹看向那条不知终点的窄缝,而陈朔已经牵起她的手,坚定道:“走吧,我们去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