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辛笑着不语,仿佛这功劳与自己无关。
在这个皇宫里,万不能喜怒形于色。现在皇上能给的封赏,下一刻也能随便给个由头收回去。
头上太阳高悬,不觉间已经到了正午,参辛低头看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缩在自己脚下。
“到了,公主快些进去吧。”
身旁的宫人落了轿,宋瑾禾搀着下来,带着参辛进去。
两人进去行礼问安,敬宜帝招手让她们起来。
“不知皇上今日找儿臣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宋瑾禾坐下,说:“儿臣还没有用午膳,就让人给叫过来了。”
敬宜帝只有在公主面前才带上笑,他点着宋瑾禾的脑袋,说:“你啊你啊,整日里想着吃,不知道你的功课做得如何了?”
敬宜帝说着还是让宫人端来糕点,伺候着宋瑾禾用。
“这几日可养好了身上的伤?”敬宜帝问道:“这次你护驾有功,你的功劳朕都看在眼里。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参辛一改林场里那副狠厉的模样,语气轻快,“谢皇上恩赏,小女的伤都无碍了。这聿都哪哪都好,就是小女身边伺候的人都沦落到街头卖艺来养活自己了。”
句句不提官职,一心只想要钱财,浑然一副做不了大事的混账模样。
敬宜帝听这话哈哈笑起来,说:“看看,这自己没有钱都跑到朕这里来要了。不如朕给你个官职,月月拿着俸禄,也够你在聿都看看哪哪都好的风景了。如此,你可愿意。”
参辛面上有些纠结,宋瑾禾忙站起来,阻拦,“不好不好,她要是天天忙着,谁来陪我。”
宋瑾禾打心底不愿意这个职位,虽然轻松但也不能再往上升了。只能窝在左营,哪里有近御前的机会?这分明还是敬宜帝防着参辛,这样也只是做做面上的功夫,让众人看着自己不埋没一个人才。
敬宜帝笑起来,说:“朕还能不知道你,不过给她安排一个闲职,每天会来宫里销牌子,还怕见不上吗?”
参辛也觉得是个轻松的好差事,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等到宋瑾禾吃完,就定下来。没有官职文书,没有特批的任命折子。敬宜帝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左营骁骑副将”,光看着名字大气,却没有实权,也只是在城里巡逻的差事。还让人又重新收拾了参家的宅子,等到参辛任命还搬回去住着。
参辛欢欢喜喜的磕头谢恩,跟在宋瑾禾出了殿。在宫道上两人分开,一个往外走,一个回了宫。
阳光照进皇宫里,把参辛身后的影子拉长。她感受不到暖意,风一吹只留下彻骨的冷。
这次的官职不是正儿八经封的,谈笑玩闹间找了一个空职随意把她给打发了。
参辛裹紧身上的大氅,想留住最后一丝热气。她刚走过门,就看到沈秋白站在道中间,不知看了她多久。
参辛的嘴角又弯起熟悉的弧度,她今日穿着一件素白描金绣衣,镂空黄金镶玉的发冠把头发束起。沈秋白看着她那双倏地亮起来的眼睛,立刻就知道她又要开始张口没有一句实话了。
“这几日真是巧。”参辛把头发拨到后面,说:“走到哪儿都能碰到沈大人,真是缘分啊。”
沈秋白前几日在街上把最喜欢的长靴弄得满是泥点子,今日他踩一双短靴,鞋面上依旧绣花,他的衣物向来质朴,就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一双脚。
沈秋白身上发冷,说:“我来宫里找几本书回去,参小姐是有什么要事来见陛下吗?”
他明知道参辛没有要紧事,还要说这话还膈应人。参辛笑容不减,觉得他是在报那双长靴的仇。
“沈大人这张嘴啊。”参辛往前走,“真是浸了蜜一样,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两人并肩而行,沈秋白说:“我看参小姐出来的时候不高兴,是对皇上的赏赐不满?”
“不敢不敢。”参辛挤眉弄眼的说:“沈大人可不能给我叩下这样一顶帽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都能受住。”
沈秋白笑着,“但愿如此吧。这次官职在身可不能留恋酒楼花坊了。”
参辛不在意的笑,“白天我当差是不会踏进去一步的,只是晚上我卸了腰牌,谁能瞧出我有官职在身?只要不误了正事,怎么样都不会叫人抓住把柄给抓了去。”
沈秋白说:“参小姐是被聿都的风吹软了骨头?不是嫌弃听雨楼的酒没有滋味,怎么还留恋上了。”
沈秋白说这话没由来一股酸味,他还没有忘参辛怀里搂着那舞女的模样,自己没有察觉的就已经把话说出来口。
参辛已经踏出了宫门,倏地回头盯住他。
她可没有给沈秋白说过这话。
“沈大人不也爱听雨楼的茶?”参辛一笑,说:“等我有空,要带着你一道去喝茶听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