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辛抬起青紫的手腕,说:“曹大人这意思是小女自己伤的喽?皇上,小女虽身在闺阁但也知体恤圣上,参宅依皇宫而建,今日有小贼爬墙夜窥参宅被人驳了去,下次若还有什么事皇上如何察觉,难不成圣上面前还有人搬弄是非?”
敬宜帝面色不善,参辛先一步磕头,“皇上息怒,小女口不择言,请皇上恕罪!”
大臣跪成一片。
敬宜帝说:“参辛自小离都,这次回来怕也是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
曹家人跪在地上,知道这次皇上是站在参辛那边了。一个不认识,便把曹家人当了小贼,差点冻死在雪夜里。可参辛字字说在敬宜帝心上,皇上有意要护,曹家人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随后敬宜帝为安抚曹家,赏了几味药材。听参辛果腹不易,也赏了黄金银两。
众人走出大殿,大雪漫漫,寒鸦站在枝头。
红色的宫服在寒风里簌簌而动,李家大人李愈站在檐下,他的亲姐姐是当今皇后,如今担任侍郎,朝中大小官员的任命大多经过他手,他低声对曹大人说道:“没想到你们曹家也能在一个小女身上载这么大个跟头。”
殴打世家公子,随意打发在雪地里差点冻死,本就是有罪。哪怕参辛一口一个不认识,也逃不掉责罚,可她开口就是喊冤,还拉出来自己祖母,皇上就算是在生气也要给自己堂姐面子,不能重罚。再则她又把这事扯到皇上身上,敬宜帝多疑,自然会多想,这才让她钻了空子,逃过一劫。
曹佩忝还带着怒气,说:“如今皇上正护着她,动也动不得,难不成我儿所受冤屈就这样算了?我每次留给你们的好处不少,怎么连我儿都护不住。”
李愈忙出声拦下他的话,说:“曹大人,人既然到了跟前,还怕看不住吗?此事做了旁人的嫁衣,我们日后还过来便是了,消消气,我府上有上好的补药,今儿给令公子送去。”
曹佩忝冷嗤,说:“只有这一次,要是护不住我儿,那我便带他回沧州。”
李愈心里发狠,面上还是安抚:“是是是。”
曹家远在沧州,家缠万贯,要不把他家的儿子栓在聿都,以后有什么筹码与之对阵。李愈心里发狠,要不是看曹家有钱,是万留不得的。
参辛受赏,欢天喜地的出门,碰到曹李两人,掏出一块金条,说:“昨日是我不对,伤了贵公子,这金条权当是我赔罪。”
曹佩忝面上更气,家里最不缺的便是钱财,参辛此举只觉是羞辱,没有说话拂袖而去。
参辛抱着箱子回到参宅,见到裴义后,把东西“啪”的一声放在案上。
“小姐,你,你去抢?!”裴义看着满箱黄金,手指被刺破染红秀帕,他允掉血珠,愣住。
参辛看他一眼,说:“小秀工跟着我,就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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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愈只身回到宅子里,家奴出来迎,告诉他有大人拜访。李愈面色阴沉,个个不想着出力还打算坐享其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进去里屋,李愈坐好煮茶,先开口说:“皇上没有追究参家女罪行。”
此言一出如冷水入热油锅,炸开了花。
众人纷纷出言,只在最后愤恨说:“竟小巧了她这小女!凭白了给她做好嫁衣!”
聿都的世家都在惧怕,在参辛没来之前,他们和皇上分权而治。他们维护皇权,依仗皇权给自己谋富贵,所以他们万不能容下一个外来者。
“次女断不可留!当年参家也知情那事,我们为了自保把参家扫除聿都,现在她要是扯出建恒王之故,那我们可就危险了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声出言。
“薛老,你糊涂啊!”李愈压低声音,咬牙说:“参辉已经死了,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了!她现在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管她有什么神通,只叫她死在聿都有来无回!”
薛章溙喝口茶,心里有些动摇说:“参辉已经死了,何不留下参家唯一一条血脉,当年的事说到底是我们……”
“薛老!”李愈茶盏重重落下,抓住薛章溙的手说:“薛老年纪大了,当年之事万不可再提,小心被人抓住把柄。”
薛章溙讪讪闭嘴,没有再说话。
“如今边陲蛮敌蛰伏肆机而动,皇上辛劳,你我自要为社稷出力。若能为换社稷百姓安康,死几个人又如何?”李愈断然开口。
窗外大雪纷飞,台子上的蜡烛炸出几个火花。
李愈抓住薛章溙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说:“李某所谋皆为社稷,来日事发还请薛先生倾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