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容,你怎么说?”
“大人,我不曾见过此人。”苏妙容跪在一旁并抬眼看身边的贾习文。
陶然既不想再介入贾习文的因果,也不想方修竹受二人蒙蔽,着实有些煎熬。
“做什么呢,待不住就出去,别在这儿扰乱公堂。”阿青看原地站立不安的陶然就来气。
说得是,与其在这儿纠结,不如眼不见为净,陶然抬腿就走,但他不知道闲杂人等要从后堂退下,从公堂的正中穿过,径自往大门外去。
堂下所跪之人看得目瞪口呆,贾习文显然也认出了陶然就是当初那个冒用他身份引来一场事端之人,不知道他又出现在这是非之地所为何事,失声喊道:“又是你,莫非你还要冒我之名行什么恶事?”
当值的衙役都知道陶然是方修竹带来的人,没得号令也不敢直接拿下他,堂上的方修竹也朝阿青投去愠怒的目光。
阿青跟方修竹走南闯北,第一次见到陶然这样不守规矩的人,吓得连拉带拽地要将陶然拉下堂去。
陶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了,顺从地跟着阿青欲走下堂去。
谁料一股反方向的力道牢牢抓住了他:“是你,这些日子来沿江巷的人就是你。”
陶然错愕的一回头,跪在挡下的苏妙容正死死抓住他的衣摆。
“什么是我?我不认识你。”陶然并不算撒谎,他也只是借助天人感官看透了苏妙容的样貌,若非前世的因果,他也不会刻意去看这位擦肩而过的花船女子,说起来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堂下一片混乱,方修竹重重地拍了惊堂木警示众人。
待所有人都消停下来,刚刚一直惊惶瑟缩的苏妙容像是突然找到了方向,冲着方修竹喊起冤来:“大人,就是此人谎称自己是赶考的学子贾习文。”
陶然听了这段指控连辩解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出口,他确实冒用过贾习文的身份欺骗过方修竹,可这也轮不到苏妙容来指控。
“此事与学子狎妓案无关,不要胡乱攀扯。”方修竹喝止苏妙容。
苏妙容深深地看了陶然一眼,再转向方修竹,笃定道:“大人容禀,科考前夕就我就在渡口旁遇到了这人在河边凉水就干粮,瞧他可怜便施舍了一碗热饭给他,他说他是梁县学子贾习文,来奉陵赶科考。我敬他是个读书人,山高路远来赶考,手边没有足够的银钱,就留他在我屋里吃住。
他甜言蜜语地狂骗我待来日他金榜题名就救我出这风尘地。谁料放榜之后我再也寻不到他人了,今天莫名其妙地被抓上公堂,要我对质学子狎妓一案。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公子,大人叫我指证,我也不能乱冤枉旁人,若不是看到他,我今日还真百口莫辩了。”
苏妙容混迹风月场,自然口齿伶俐,贾习文也幡然醒悟,指着陶然道:“对,大人,这个人从前冒用过我的身份,还是您亲自揭发出来的,学生自幼读圣贤书,最是遵纪守法,怎会明知故犯,分明就是被栽赃陷害的。”
那刁奴受主家指使,找了个缘由去扳倒中榜的学子,想借机生事搅混这次科考的水。
以他主家的本事无风尚且能掀起三尺浪,何况这个无权无势的学子还真的落了把柄在手,原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谁料陶然的出现又扭转了局面。
那刁奴干惯了无中生有的事,听着苏妙容和贾习文的辩解心中便开始思量对策。
可还没等他想出应对之策,堂上的方修竹已经先驳斥道:“胡说八道,你且看清楚,此人是我新交的小友,名唤陶然,他曾冒用你读书人的身份不假,却并未做过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奉陵知府也杖责了他二十以示惩戒,此事便算揭过了。他这些时日与我同吃同住,若真做了什么不轨之事,我岂有不知之理?”
陶然对方修竹投去感激的一瞥。
苏妙容攀扯陶然的时候也没料到陶然与方修竹有私交,听了方修竹的维护也不敢多说了。
贾习文到底多了些见识,为自己的前途奋力一搏:“大人此言有偏颇,科考三天,阅卷十天,难道大人无时无刻都与此人相守一处吗?凭什么给他做这样的担保?”
陶然不以为意,但他自信方修竹信得过他。
那个刁奴见贾习文竟敢顶撞方修竹,厉声道:“亏你自诩是读书人,竟敢藐视上官,大人一身正气明镜高悬,他担保的人岂是你能胡乱诬陷的。”
可方修竹却迟疑了,贾习文说得对,这些天他并不是与陶然日夜厮守一处的,陶然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不在他眼前。他大人信陶然不会这样做,可他不能将这没来由的信任当成证据来驳斥旁人。
见方修竹不出声陶然上前一步道:“我真的没有。”
被阿青一把拽了回来:“不得咆哮公堂,大人自有论断。”
方修竹扫了一眼陶然殷切的目光迅速地移开了,敛起神色恢复了以往那般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神色:“既然此案牵涉到本官的旧交,那我理应回避,后续交由其他同僚审理。”
“那我怎么办?”陶然急了,若是方修竹审他,他还愿意留下来掰扯清楚,换个其他的凡夫俗子,陶然可没这好耐心。
“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收押府衙大牢。”方修竹冷冰冰地说完便转回了后堂。
“方修竹,你……”陶然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