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外七八个小厮打扮的汉子,围着一个相同打扮的人拳打脚踢。旁边站着一个穿长衫的男子,手执一对金银如意在墙边冷眼旁观。
一看此情景陶然就忍不住想上前,镜灵一把拽住他:“人间事自有因果,不与你相干。”
陶然满心不服,但一想到自己也是一身是非未了,也不敢十分违拗。
被打之人双手护头毫无招架之力,只倔强得喊道:“不是我就不是我,我不承认。”
“还敢嘴硬。”一旁穿着长衫的男子听闻此言登时气急败坏,将金银如意揣进怀里。随手操起墙边的柳木棍,高高扬起狠命砸了下去。
这一下是冲着头去的,若砸中了必是要出人命,陶然再也忍不住,挣开镜灵一把冲了上去。
“咔嚓”一声断裂声,这一棍结结实实地敲在了陶然的后背上,疼得陶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木渣飞溅又庆幸道:“幸好是柳木棍,柳木没有桃木硬。”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王法吗?”镜灵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眼见陶然已经插手,也不好再袖手旁观了。
那长衫男子见镜灵和陶然气度不凡,穿衣打扮也都是上乘,。
握半截断掉的柳木棍开始慌了:“两位公子,我可不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们院里闹家贼,本不干你们的事。
你自己冲过来的,我就是想收手也来不及。”
“闹贼你就去报官,谁许你私设公堂刑讯逼供的。”镜灵斥道。
那长衫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会子也镇定了下来:“这小子是我们院里的家奴,主子难道不可以发落他?
再说了,就是报了官,官府问案不也是先打一通板子。”
陶然这会子缓过一口气,扶着背站了起来,对长衫男子怒目而视:“可你方才下的是死手,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罪名未定,你安的什么心。”
“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小子胆敢偷窃我家主人的财物,我家主人可是乐府台的岑折柳先生啊,他随手一个物件都够寻常百姓家过个三五年的。
钱倒不是最要紧的岑先生仁慈,最是怜贫惜弱,他若开口讨要,岑先生也是肯慷慨解囊的。
这贼骨头非要去偷贵人所赠之物,岂不是糟践贵人送给岑先生的心意。
偷也就罢了,若肯承认,最多打一顿发卖了就是,若闹到官府去,那才真的小命不保。”
长衫男子摸不清二人的来路,便亮出主人的名头试探一下。
原来是岑折柳的家仆,陶然一时间不知道该站哪边了,遂扶起地上挨打的那人。
方才不留心,这一看到那人的脸,陶然也忍不住抱怨老天不公,说他其貌不扬算客气了,生生地把那一圈平平无奇的小厮衬得眉清目秀。
陶然知道世人都爱以貌取人,他这种长相不讨喜的更容易惹偏见。
陶然自诩是神仙,万物有灵,岂可因被皮相蒙蔽双眼,遂对他多了几分怜惜。
好言道:“他说得有理,万…岑折柳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认个错岂不比被打死的好?”
“不是我偷的,我为什么要认?”那人倔强道。
镜灵也看到了那人,心中一惊,倒不是被他的相貌吓到,他看魂不看人,透过皮相看出这分明是一位上仙转世。
只是这上仙修为高,看不出他的真身。
听陶然说话毫无道理,遂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是非对错还没论断你怎么就给他定罪了,那你与那群人有什么分别。”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万家哥哥才不会冤枉人。”陶然笃定地说道。
镜灵知道陶然对万九郎的绝对信任,懒得去触他的逆鳞,皱眉道:“那你看看这群人里哪个是你的万家哥哥?你确定要助纣为虐?”
“那他们一个指认,一个不肯承认,怎么办?”陶然道。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们何干?你还是赶紧找到岑折柳去跟他道个别,可不要节外生枝了。”
上仙历劫本来就是来吃苦的,镜灵不欲管这等闲事。
陶然哪里肯依:“不行,若是寻常小事也就罢了,他们想打死他,就算是他偷了东西也罪不至死。
若不是他偷的,岂不是更冤,你不是最会审案了,你给审一审好不好。”
镜灵听到审案这话就来气:“我不会审,我家祖师会,有本事你找他去。”
与镜灵相处了十八年,陶然大概也知道了一点关于他和他家祖师的旧事,知道戳到了镜灵的痛处,垂头不敢言语。
镜灵也觉得话说重了,有什么怨气不该冲着陶然,无奈道:“行了,渡我一点法力,我来看看这其中缘由。”
镜灵失了仙身,此刻维持人形已是勉强,更没有多余的术法支撑他如以前那般洞彻人心。
而陶然修为浅薄,这些年虽得师父指点精进了些,但还是不够自己使小花招的,眼下没办法,只好将不多的那点法力传给镜灵。
不满地抱怨:“本来就不多,还想留着化个女身去见岑折柳。”他还记着万九郎说过的“阴阳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