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陶然飞升后,随着师父入了仙籍,便拿到了调令。
按常理,飞升后第一个仙职往往是师门提供的,但师父考虑到祖师是那等严厉之人。
若知道门下有这么一个走旁门左道飞升的小仙,一定不能容的,不如先找个远离祖师眼皮子的地方混着。
九重天仙职有限,纵然有也多是给自己门下弟子,不过也总有那些众仙不愿意接任的仙职。
上了天庭,师父就不再是那个梳着两个冲天辫狗窦大开的顽童模样了,变成了一个身披铠甲威严魁梧的武将,颇有点门神的风范。陶然不知道他师父是个什么身份,但见得天庭之人对他礼遇有加。
此刻那个威严的师父手持调令对他说道:“你小子好福气,一上来就得了个好差事,多少天生天养的仙,千百年也等不到一个职位,你可要好好干。”
陶然茫然地接过调令,傻傻地点头。
师父见陶然一脸傻样,又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吩咐道:“小子,虽然你现在有了仙籍,算是正儿八经的神仙了。
可你骨子里就还是个小精怪,要修为没修为,要道行没道行的。
入了我门下,本该带你去拜见祖师的,可祖师是天庭头一号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上仙,看你这个傻样就知道不是自己修来的仙。
若知道你走旁门左道上的天庭,不仅能当场销了你的仙籍,说不定还得把你从飞烟台推出去,让你神形俱灭一点渣子都不剩。”
陶然抱着调令瑟瑟发抖,一脸不知所措,他自打启了灵智以来,一直受赫巧儿关照,从未与外界接触。
去了人间,又有万九郎处处周全,把赫巧儿嘴里那个尔虞我诈的人间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倒来到这一直心心念念的天庭便一直担惊受怕,没得片刻安宁。
师父本是怕野生的精怪没规矩,威慑他几句,好让他老实一点,谁知道这个傻桃精越吓越傻,直接缩成了一条狗。
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抖什么抖,叫你好好干差跟要你命似的。”
看着筛糠一样的陶然无奈地放缓了声音:“你也别害怕,眼下给你的差事不是祖师门下的。
你别惹出什么事端来,祖师根本不会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仙,你若干个千儿八百年的,没出什么大错,修为也提升了。
就是在祖师面前露脸,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那你就算真的在天庭站稳脚跟了。
这差事也不难,但干系重大,你要安心干,不许开小差出纰漏,明白了吗?”
陶然傻傻地点头,师父无可奈何地抚了抚他刚刚拍过的后脑勺:“去吧去吧,赶紧去四值功曹处报道去吧,便宜徒弟。”
陶然垂着头,擦着墙根随着引路纸鸢去报道。
路过不知哪家的仙邸门口时,见一群小童子围着一个少年七嘴八舌。
“你现个原形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上古神器是个什么模样。”那些小童子跟年画上的模样差不离,但说话做事可不让人舒坦。
那个少年眉目俊朗,但脸色苍白,一副柔弱的病态之样,目光森冷地看着那群小童子:“映心鉴已碎,再没有什么上古神器了。”
“你不是映心鉴的镜灵吗?你住哪里,哪里就是上古神器了,我们人小位卑,你给我们开开眼不行吗?”
“就是就是,你们上仙都这么高高在上的吗?”
……
众童子七嘴八舌围着少年叫嚷,有大胆的童子直接上手拉扯。
那被称作镜灵的仙者和那些陶然不敢直视的上仙一样,皆是仙姿逍遥灵气飘溢的样子,没想到弱不禁风,被小仙童们一推搡差点没摔倒在地。
陶然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镜灵,呵斥那些小童子:“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你是谁?与你何干?”那些童子看起来模样虽小,但一个个都精得很,一眼就看出眼前人修为不高,是个没啥来头的。
“就是,你是新来的没吃过他的苦头就来充善人。”有眼尖的童子看见他手中的调令。
“他是个坏人?”陶然犹豫着开口,却还是把镜灵挡着身后。
“虽说你是新来的,但大名鼎鼎的映心鉴总该听说过吧?”小童子理直气壮地质问,似乎在等陶然恍然大悟地站到他们这边来。
陶然却一脸茫然地问:“映心鉴是什么?”
众童子互相对望了一眼,一时拿不准陶然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但立马有人接口道:“别理他,哪怕不在九重天,只要是修仙人谁会没听说过映心鉴,他说没吃过映心鉴的苦头,在这装善人呢。”
“别说我们了,就是我们的祖师也没少吃他的苦头。”
童子们越说越气愤,申讨间都围了上去你一拳我一脚地泄愤,镜灵不躲闪也不求饶,像个冷眼旁观者。
陶然知道天庭里的每个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也不敢去呵斥小童子,又见这病弱少年孤立无援可怜得狠,连忙将他护在怀里隔开那些拳脚。
这可惹怒了众童子,矛头指向了他,有童子抢过陶然手中的调令当众念了起来,继而大笑:“原来是新来的添更童子。”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爆出。
“看他这个模样还以为怎么着也是个仙使了,原来还是个童子。”
“肯定是傻,一把年纪才修到个童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