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慢点儿,奴赶不上您……”
沈绮猛然停住步子,晚玉闪躲不及,差点儿撞在她的背上。
她刚要开口,却见沈绮侧身靠在宫墙上,双目失神,眼泪一滴滴,一颗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娘娘……”晚玉突然从心底生出几分怜惜,她上前挽住沈绮的手臂:
“五皇子已经去了极乐之地,他一定不愿看见娘娘你为此伤心。”
沈绮闭上眼睛,双眼中最后两滴泪落下来,再睁开眼,其中一片清明。
“我儿不会伤心,因为害他的人都有了报应!眼下,还差一个。”
晚玉心里一颤,见沈绮目光幽幽望向庆合殿的方向。
……
天色渐亮,城外的嘈杂喧嚣不知不觉停了,其中夹杂着几声胜利的欢呼,
营帐内,安王与楚王分别坐在左右上首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铁器刀剑上的血渍还未擦干。
“此番得胜,当真大喜。”安王呼出一口气,他也是第一回坐镇军中,昨夜叛军突然来袭,战况激烈,他坐在营帐里,却是看的心惊胆颤。
想起昨日楚王亲自上阵的雄姿,不由得感慨:
“三弟英武,昨夜冲锋陷阵,横刀跃马,大有太祖皇帝之威!”
楚王笑笑:
“哪称得上大哥如此称赞,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你也知道我自幼不爱读书,文墨不通,只好在舞刀弄枪上下功夫了。”
兄弟二人一板一眼,客套的说着,底下人只默默听着,不敢随意搭腔。
韩惟仁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这些废话,只觉得无聊至极,忽而瞧见营帐门口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他放下酒杯,与身边的刘力说了一声,走了出去。
“说来,父皇的身子还好吗?”楚王突然发问。
底下朝廷派来的武将全都警惕了起来,竖起了耳朵。
“还在将养着,没什么大碍了。”
安王敷衍了一句,不敢说安康帝已经好了,也不敢说还没好,谁知道楚王听闻后,又会生出怎么样的心思。
楚王忽然神色悲戚,猛地灌下半碗酒,执手安王,双目有水光浮动:
“大哥,我心里的苦闷只能对你袒露一二了。二哥他意图不轨,又与德妃一同污蔑我母妃,至此母妃为保清白自尽而亡。我念着骨肉亲情想劝他回头,可是…..谁料他竟然与叛军勾结……我这才不得不动手……”
不止安王,底下朝廷的臣子皆是如坐针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回避还是垂头默不作声。
“大哥,此次你们出兵相助,我万分感激,等击溃了叛军,我便亲自去太极殿给父皇请罪,你说可好?”
这番话安王哪里敢应承,只推脱着说些场面话。
“都是为了大酆,哪里来的谢字?眼下叛军逼城,北地突厥又频频来犯,正是多事之秋…….好了,不说那些,今日三弟勇猛,咱们小胜一场,来,我敬你一杯……”
营帐外,
韩惟仁与阿牛来到一处隐秘无人之处,他回头看了一眼营帐。
“什么事儿这么急?我还得赶紧回去呢。”
阿牛淡淡撇了他一眼,也扫过身后营帐:
“这算是什么?庆功宴?才小胜一场便如此?”
韩惟仁耸耸肩:
“那是你不知道前些日子被叛军压着打有多难受!自然不明白,楚王心里的憋闷。”
说着,他便笑了起来:
“你那法子很不错嘛……我都不敢想那那位跪在城门前痛哭流涕,你怎么知道他会照做的?”
阿牛抬起头,看着渐白渐亮的天,憨厚平凡的长相侧脸竟然有几分凌厉。
“他性子倨傲易怒,但不是傻子,擅离都城,起兵杀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像人要饿死的时候,面前有狗屎都会吃下去。”
这个比喻让韩惟仁不禁笑出了声,缓了一会儿才道:
“好了,快说正事吧。到底有什么事情非把我叫出来说。”
阿牛正色道:
“快去让他们准备,叛军马上就要第二次突袭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话音未落,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鼓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凌乱而猛烈地马蹄声,大地随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