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武描述完当夜所见所闻,公主询问秦昭楚:“昭楚妹妹,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他罢。”
“逃走的那女子,有什么特征?”
压抑心中愤恨,秦昭楚仍表面平静。她心里深知,现如今纠结于赌棍为什么见死不救,毫无意义。莫不如从他嘴里,套出些用得上的蛛丝马迹。
王武指了指左脚:“小的记得,那名胖女人的左脚有些不敢吃力,走得踉踉跄跄,还有点外拐。”
秦昭楚道:“她怀中之物,你可有看清?”
王武眼珠向右上转了一圈:“好像是一只格外笨重的被卷,当时湿答答地在滴水。”
秦昭楚问道:“之后,你可有再见过这女人?”
王武吞了吞口水:“小、小的在事发三天后,城西长生库门口遇见一回。她骂骂咧咧地从屋里退出来,走之前还啐了一口。”
“她长得什么样?”
按王武的描述,秦昭楚本就怀疑阿弟宗明的乳母,继续追问。
王武认真思考片刻,组织措辞:“相貌平平,甚至有些男相,右眉上有个痦子。”
“你怎知,她就是当时那人?”
秦昭楚面上不动声色,心想:果真是那消失的乳母。
王武又指了指腿:“她腿的姿势尤其古怪,跟那夜是一样的。”
秦昭楚质问道:“你去长生库干什么?”
“昏了头,想去典当偷来的东西,又心虚没敢。”
王武左右抽了自己嘴巴子,两边各留下一副指印。
秦昭楚道:“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是自个儿醉酒摔的。”
王武下意识瞄了一眼无颜的表情,见对方目如寒刃,慌忙收回视线。
秦昭楚厉声道:“关于那夜的事,你有无隐瞒?”
王武扑在地面,连连叩头:“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小的早长了教训,哪里还敢藏着掖着。”
秦昭楚柔声道:“回禀尊主,臣女没什么要问他的了。”
“好,带他下去罢。”
公主扬了扬手,符云立刻落实主命。
随后,公主将秦昭楚叫到跟前,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本来我是不同意找他来的,怕再提起当年的事,叫你再伤心。但无颜说的也有道理,若真能寻回宗明弟弟,也是一桩好事。”
“劳烦尊主费心了,臣女万分感激,替已故双亲拜谢您的帮助。”
说罢,秦昭楚便要行跪礼,被公主托起。
“快快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这人留在我府里,有专人看管,你且放心。我也有些乏了,若无他事,你们二位请便罢。”
公主揉了揉额角,雍容玉貌难掩疲乏之态。
无颜与秦昭楚齐声行礼:“在下告辞。”“臣女告辞。”
车轮滚滚,二人坐在回程的马车中,许久都是一言不发。
秦昭楚挑开窗幔,似是吹风解醉:“不知无颜公子,是从哪里找来此人的?”
无颜不屑道:“赌徒,染瘾怎会愿停?总有动心思换钱的时候。他出手秦夫人的对镯,被在下人赃并获。”
“他又是你伤的?”
秦昭楚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无颜冷着嗓音:“他刚才不是说了,自个儿摔的,与我无关。”
“镯子呢?”
不知怎的,秦昭楚总觉得无颜今天并不寻常。
无颜维持一贯冷态:“作为证物留在公主府中。”
“当真?”
秦昭楚认真盯着无颜的双眸,直至对方先别开目光。
无颜轻叹道:“好吧,那对儿存证的是我找人做的。真的,原本想挑个时候再还给你。”
秦昭楚仍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既然人在公主府,为何偏要等到今天?”
无颜酸言冷语道:“怎么,在邀月宴遇上不想见的人了?”
秦昭楚并不接招:“正面回答我。”
无颜投诚道:“真是败给你了。公主原本授意在下暗中探查此事。这段时日,我也是想了办法,才请尊主她改了主意。”
“你答应了她什么?”
秦昭楚目光仍落在无颜的面具上,语气中有她都未曾察觉的警惕。
听她这么问,无颜似是心情好转:“怎么?开始担心我了?”
秦昭楚瞬间击破了对面之人,一些无谓的遐想:“劳烦公子告知,拿什么跟公主交易的,我不想欠你人情。”
无颜冷哼一声,重回往日语调:“反正亏本的买卖,本公子是不会碰。总归是双赢,没什么坏处。你欠我的就先攒着吧,不着急还。”
“无颜公子,与陆家究竟有何渊源?”
没想到秦昭楚单刀直入,切入正题。
“死债。在下的回答,可否令姑娘满意?”
无颜笑得无比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