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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百姓来府衙离婚,要么是凑热闹看看绥匀郡主,要么是本就在计划内。总之,第三日开始,离婚受理处开始门庭若市。
孟淮妴没有让人再问“此前可曾申请过离婚”,但却让人问“住在何地、何时收到郡主亲办离婚的消息”。
周知府见郡主要求问每个人,还以为是想看看他派人宣扬的事办得是否尽心,未曾多心。
今日,总算是来了几个官吏正室,还有一个妾室来离,都是女子。
但与赵氏不同,全是夫妻同往,对于财务分配也十分顺利,女子们离成后都欣喜若狂。
这其中,有本府一县的一名县丞。
孟淮妴亲自问他:“既对分配毫无异议,为何不在你县衙办理?”
济安府内,不是所有县衙都可以办理结婚离婚,但该县丞所在衙门,有此权力。
被问及,县丞面色有些难堪。
其实是周知府已经派人劝过,后宅有想离婚的,若是没本事把人关住看紧,就不要阻拦,以免人闹到郡主面前把养“外室”的事给抖露出来。
他妻子是个毒妇,昨晚就得知了郡主办离婚的消息,今儿天都没亮,刀就抵着他爹脖子上要求离婚。
威胁着让人把行囊收拾好后,就胁迫着他爹,坐上马车直奔府衙——知道满府无可信之官,哪还能跑到县衙去自投罗网?
他还能如何,只能追过来。
到了府衙外,马车里的他爹是安全了,但他也不能把大庭广众下排着队的妻子拉回去,排队之时,只能好好商议财物问题。
“因为,因为,因为仰慕郡主您的风采。”支支吾吾了许久,那县丞终于想出个理由。
孟淮妴摆手,示意他离开。
至于其已经离婚的妻子,暗暗打量了郡主一番后,已经走远了。
这些要求离婚的妻妾,不提对方过错,可以理解。毕竟赵氏离婚案,所提的范列所犯罪过,并没有结果——没有让百姓看到希望,又怎能要求百姓信任呢?
但她们的身份去向,暗二已记录下来。
这些人,以后会成为证人——从这三日来看,普通百姓的离婚是不受阻碍的,那么受到阻碍,需要到孟淮妴这来离的人,必然是发现了官吏大罪而性情刚正,且早提过离婚并检举过的。
“你就是为了找证人?”夜里,拓火君夜访卧房,问道。
孟淮妴已洗浴过,还不到睡眠时间,才披衣看着书,见他来,想起他的一句话,反问:“你觉得‘多此一举’?”
拓火君颌首:“你大肆办理离婚,是在打草惊蛇。”
收到消息后,那些官吏大可以在当地衙门把离婚办了,叫人闹不到这儿来。
并且,大家都不是傻子,绥匀郡主和赵氏走得近,大肆办理离婚,时间长了,总有人会起疑——郡主是否通过赵氏知晓了什么,甚至会怀疑范列是否透露了什么。
办离婚一事,只会让心中有鬼的人更加谨慎,他看不懂孟淮妴的举动。
孟淮妴笑问:“看着我做出错误的事,为何不阻止?”
拓火君沉默稍许,道:“我想,你能做错,也能挽回。”
孟淮妴满意他的态度,这才解释道:“此举,一来,试一试满省有多少官吏收了瘦马,把作恶名单补上一些;二来,试一试会否引来大官阻止,又是多大的官,他们对满省人员控制到何种地步。”
“这不是打草惊蛇,而是要看看有没有人草木皆兵。”
阻止?
拓火君恍然,若是怀疑查案者知晓了一些事,犯罪者就一定会做些什么。
“可是,除周围几府外,其它府中人士,大约是不会远赴此地离婚的。”
“一定会有人来的。”孟淮妴十分肯定,“或者说,正因如此,来找我离婚者,一定是检举过或者想要检举官吏的。”
“而我要留的,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会来找我;即便在官吏顺从之下在当地衙门离婚,之后也一定会来找我检举。”
“其它人,在何处离婚、离不离婚,结局不变。”
你要留的?结局不变?
拓火君没戴面具,脸上的惊疑很浅,但也让人无法忽略,他问:“你又在筛选?”
这是第三个目的吧?
这个做法,和对绣匠及汤赫家中下人异曲同工。但他没想到,她会把范围扩大到满省。
“是,我在筛选活人。”孟淮妴的双瞳,是吞噬性命的无情黑洞。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她的眼睛,却绚烂夺目,让人只想点头答应。
拓火君一息之后才收回目光,道:“你想,把所有收了瘦马的官吏灭门?”
“是。”孟淮妴答得干脆,“包括一等下人,我都会禀明圣上,全在株连之列!圣上不判,我也会慢慢杀。”
这定然是上万人了。
拓火君冰凉的眸色有些担忧,深深看着孟淮妴:“你杀戮太重。”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不来找你的,可能是被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