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着卡丽丝,觉得从自己昔日学生这里下手比较好,于是清了清嗓子,郑重的开口,“今天我来呢,是想跟你们说一下两个孩子的事。”
“您请说,院长,”卡丽丝失魂落魄的说,“我们听着,如果巴蒂这孩子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卡斯珀警告似的打断了妻子的话头,又一脸诚恳的看看霍拉斯,“您请说,两个孩子的事儿…好极了,我很满意…阿洛单纯可爱,成绩也好,我已经知道今年O.W.Ls她拿了八个证书…”
霍拉斯矜持的点点头,非常满意他的识趣,毕竟他家是女孩子,他主动上门已经有失礼数,如果卡斯珀不给他台阶下,他会很尴尬,以后纯血的圈子可能会有风言风语,说一些类似斯拉格霍恩家族倒贴克劳奇家族的话。
即使他并不混纯血的圈子,但他也很注意个人形象,看来以后,他的人脉关系网中又可以多一个强有力的魔法部官员了,毕竟卡斯珀掌控的神奇生物控制管理司是魔法部第二大部门,仅次于法律执行司,是一个既有威望又有实权的人物,只是读书时,卡斯珀出自拉文克劳学院,跟自己不太亲近。
“是的,所以我想着,两个孩子的事应该早一点儿定下来,”霍拉斯说,“结婚呢,当然是等到毕业之后,但是嘛…”
卡斯珀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这要是听不懂那他就是大傻瓜!也不用在魔法部混了,直接卷铺盖回家算了,他无视了一直拼命眨眼睛的妻子,激动的握住了霍拉斯的手,“啊,是啊,霍拉斯,你一向慷慨,我真高兴,你愿意把女儿嫁入克劳奇家族,这是我们的荣幸。”
霍拉斯虽然觉得他对女儿的看重让自己非常满意,但他又忍不住琢磨了一下卡斯珀不同寻常的热情,这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迫不及待?克劳奇这种与魔法部联系密切的名门家族应该很难应付才是,难道巴蒂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如果卡斯珀能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失态的大喊一声,斯莱特林加一百分!就是克劳奇家族有问题啊!几个世纪以来,克劳奇家的每个男人都在小心翼翼的遮掩他们在外的名声,努力不让自己家族遗传的疯癫暴露人前,就像他们绝不能让克劳奇家族像冈特家族以疯癫和冷酷出名那般。
斯莱特林们真的很可爱,此刻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赞美斯莱特林,因为斯莱特林给他送了个妻子,然后斯莱特林的院长又把自己的女儿送上了门。
卡丽丝忧郁的看了丈夫一眼,觉得他真是个火坑,而且还是个会主动咬人的火坑,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一口把她给吞了,等她不情不愿的给他生了儿子之后,她本来想好好教育儿子,但是等儿子越来越大,她才发现这小子完全是个标准的克劳奇,一点儿布莱克的影子都没有,他们的关系因为黑魔法和她的强势而僵硬了,无论她现在怎么缓和,儿子也不肯回转。
刚才她试图挣扎,不希望别的女孩儿跳火坑,但很快又被丈夫按了下去,她现在心灰意冷,也不想再提出任何异议了。
霍拉斯没注意她的表情,他笑容僵硬了一瞬,这个古怪的表情被卡斯珀察觉到了,他立刻变回那副温和的样子,引着霍拉斯和自己谈订婚的事,慢慢让他放松了警惕。
巴蒂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阿洛拿起桌子上的桃子,剥了皮放到他嘴边。
“吃呀,”阿洛低声说,“只有夏天才有呢。”
巴蒂咬了一口,他想把今天从头再来一次,再来很多次,因为他不想让它结束,即使上午让他有些不快乐,给这一天带来了瑕疵,如美丽的蝴蝶翅膀上有一块小小的脏污,但他会接受这个瑕疵,并认为自己双重幸运。
没有之前的不快乐,他永远不知道后面的自己到底会有多快乐,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折,让他不知所措,但没关系,狂喜溢出了他的身体,淹没了他。
他想表现出从最初遇到她的惊讶和欣喜,再到不顾一切、过度热情的欲望,然后恢复最初的惊讶,并卸下所有伪装,吐露出一些看似不经意但十分重要的东西: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我爱你,阿洛。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忆与她相关的事——她喜欢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骑扫帚时她在他背后发抖,她对自己撒娇、使坏,用她母亲的名义骗他的巧克力,而他今天一直都在盯着她小裙子下的身体,他心里想,为什么平时害羞的她,没发现他和她自己感情的她,最后却能来到他的家里,毫不畏惧的对他索吻。
他整天都在想她,整整五年了。
他有勇气说出那句话吗?
有,她已经给他勇气。
“谢谢你,阿洛,”他抓住了那只握住桃子的手的手腕,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对她发誓,凑到她耳边,把一直在他口中的呢喃投入她的耳中,“我爱你,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永远。”
生活很少赐予他渴望之物,反而是他一直扭曲着在讨好生活,假装自己若无其事,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放弃坚持,他的人生就会变成事与愿违的模样。
巴蒂忐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抱怨自己来掩盖她声音中的羞涩,或者怕她会因为他一直没有透露心意而生气。
他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阿洛眨眨眼,对他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娇声娇气、得寸进尺的要求道,“巴蒂,我喜欢听你说爱我,我每天都想听。”
她放下了桃子,柔软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像一条软体动物一样往他怀里拱了拱,轻轻捏了捏他的肌肉,“巴蒂,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我会很开心的,你想象不到的开心,并且不仅仅是我,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不会那么吝啬吧?”
孩子?巴蒂恍恍惚惚的想,原来他们的进展一点也不快,毕竟她都已经开始想他们未来的孩子了,那他要给他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呢…
大蒜奶酪伴随着熏火腿的香味扑面而来,阿洛从小精灵端来的托盘上拿了一个三明治,她的确饿坏了,下午陪巴蒂胡闹了两次,于是她边吃边听父亲和卡斯珀的谈话。
两位家主聊得很尽兴,卡斯珀甚至开了一瓶蜂蜜酒,他把第一杯递给霍拉斯,自己又倒了一杯,高高举起杯子。
“为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孩子。”霍拉斯说完,痛饮了一口。
“我妻子很早就走了,我把她从一个小人儿养大,”他悲伤的说,“那时候她才三岁,就像小猫小狗一样依赖我。”
“真可爱,”卡斯珀说,“你是个伟大的父亲。”
“你们毕业后,我总是请假,唉…”
斯拉格霍恩又痛饮了一口,目光仔细的打量着整栋房子,阿洛知道父亲是在评估克劳奇家族有没有能力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就像她的家里永远充满了橡木陈酿的蜂蜜酒、巧克力、菠萝蜜饯和鼓鼓囊囊的软枕。
卡斯珀把他们的杯子又斟满了,问霍拉斯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怎么能照看得过来,霍拉斯在酒精的作用和卡斯珀不动声色的奉承之下开心起来,滔滔不绝的讲起关于照顾女儿的一百零八事来。
阿洛认真的听着,眼眶有些湿润,上辈子,她为了丈夫和孩子,无可奈何的与父亲断绝了关系,这是她心底最遗憾的事,这辈子,她要父亲认可她的丈夫和孩子,要她的儿子有一个关爱他的长辈,得到爱,而不是冷冰冰的无视。
小精灵一直在送酒过来,大概一小时后,他们开始放纵的祝酒:为霍格沃茨,为魔法部,为小精灵酿的酒,为他们的孩子——
“斯拉格霍恩和克劳奇以后就是亲密无间的家族了,”霍拉斯含混不清的叫道,把酒一饮而尽,“希望巴蒂这孩子别让我失望…”
“放心吧,他是个克劳奇…”
卡丽丝:……啊对对对!他是个克劳奇!
接下来,霍拉斯和卡斯珀并排坐着,唱起了一首舒缓的歌。
“对不起,宝贝,”见女儿一直盯着他,霍拉斯打了个嗝说,“我从来唱不准调子。”
“没关系,爸爸,”阿洛看着被摇曳的烛光照亮的父亲的脸庞,善解人意的说,“你真是最好的爸爸,以后我和巴蒂会对你好的。”
巴蒂从沉思中醒来,附和的点点头。
他很喜欢这个晚上,不知道是单纯为了和她待在一起,还是为她想嫁给自己而惊喜,这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会做的事情,好像这是世界上最自然、最顺理成章的事,喜欢他,爱上他,嫁给他。
她是什么时刻开启了这一切,又是什么瞬间完成了这些转换?但他不敢问,他怕问了这些,他就被自动归入了那些对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持怀疑态度的阵营中,并会让她怀疑自己对她没有抱有同样的心思。
他所认识的人、读过的书、住过的地方、日复一日厌烦的生活,以及所有他想得到的,在她的咒语下突然变成了一副模糊不清的画面。
她的咒语开启了新的色彩、新的人生、新的气味、新的习惯,给他新的意义、新的笑声和新的节奏,即便一直以来,他才是更善于使用咒语的人。
阿洛知道巴蒂一直都很喜欢沉思着表达感情,但他面上从来不会显露出来任何表情,就像一条地下暗河在静静流淌,人类乏善可陈的语言是无法让他宣泄出来的,她理解,便也不再问了,就当他默认了吧。
她把手伸进他的臂弯,头也放在了他肩上。
她不介意悲伤,不介意失落,她喜欢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在他们的房子里每一个有他气味儿的房间流连。
她喜欢夏天,喜欢蝉鸣,喜欢完全迷失自我,因为他总会给她一些值得回忆的美好事物,即使在阿兹卡班时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她一直都在等他,只要他来,她将用爱面向他。
在这个夏天的夜晚,和他在一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