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苏职立刻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待看清花瓶里还沾着新鲜露珠的红玫瑰时,方才那颗还能勉强克制的心脏。
此刻止不住地狂跳。
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蔷薇变玫瑰,季俞笙回来了。
视线微移,一旁的书桌边放着被置换下来的粉色蔷薇,花瓣和枝干都有些许打蔫儿发黄,却被归拢得很干净整洁。
而在蔷薇旁的桌面上放着一罐橘子糖,玻璃糖罐上还贴了一张黄色便利贴。
苏职伸手捏住字条轻轻一扯,顺势落到她的指尖。
她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那力透纸背又无比眼熟的字迹上,看着季俞笙留下的内容,舔了舔唇,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翘。
——【我先去开会,晚点见。】
-
说是晚点,但直至晚饭后也不见季俞笙的踪影。
苏职才不会做守株待兔的事情,相比起来,主动出击才更像她的风格。
她从护士台那边打听到季俞笙他们还在开会,但今晚会留下来值班。
于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苏职随手往身上套了件薄外套,很快来到季俞笙的办公室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朝里望去,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伏案提笔,神情格外专注。
他的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应该还没来得及回家换下,淡蓝色的衬衫袖口被随意地卷至小臂,腕间的黑色手表随着他写字的动作,微微浮动着。
苏职眨了眨眼,不想打扰到里面的人,放轻动作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尽管这动静极其细微,但男人耳力极好,还是瞬间掀眸朝这边望了过来。
苏职反应不及,顿时呆愣在原地。
季俞笙从面前一堆资料中缓缓抬起头,目光隔着空气触及门后那道静止的身影时,一下顿住。
办公室内没开顶灯,只有电脑前亮着一盏明度较高的台灯,暖黄柔和的光线铺满整个空间,也在墙面上映出两道稍长的倒影。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忘了说话。
时隔近一周没见,只能靠着电话跨越万千山海,现下看见彼此出现在眼前,竟忽然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但渐渐地……
两人似乎都能从对方的眸光中看出些许微妙的情愫。
饶是季俞笙这样沉稳冷静的一个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脏在狂跳。
那样的快,那样的猛烈。
空气静谧几秒。
像是终于找回了短暂丢离的神志,季俞笙立即放下手中的黑笔,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个大步走到苏职面前,低眸注视着身前的“朝思暮想”。
这几天的思念落到实处,苏职的脑袋还有些空白。
她微微仰头,盯着季俞笙晦暗不明的眼神,正想开口说话,谁料下一刻,面前背脊挺拔的男人忽然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那些跑到嘴边的字眼霎时烟消云散。
季俞笙的双臂轻轻揽着苏职纤匀细瘦的腰,垂首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便凝滞不动了。
苏职一下没反应过来,双手停悬在半空中,感受着颈间的温热,轻抿了一下唇,几秒后闭上眼环住男人劲瘦的腰,慢慢回抱了过去。
这一刻,世界仿佛摁下了暂停键。
昏黄墙面上的两道影子温柔缱绻地抱在一起,久久未动,只余躁动的心跳声还在不停撞击着耳膜。
许是靠得太近,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谁是谁的。
过了好半晌,苏职微微睁开眼,呢喃着问:“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嗯?”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沉沉的音节。
苏职缓慢地眨了眨眼:“我还打算去楼下接你呢……”
“活动结束的早,就提前一天回来了。”季俞笙轻吸一口气,稍稍收紧了抱着苏职的手臂,声线低而闷:“看到你在睡觉,就没舍得叫醒你。”
苏职弯起嘴角,抬手抚了抚男人宽阔的背,小声问:“累不累?”
季俞笙难得卸下身上的严肃冷然,稍稍拖长了语调,顺着她的话低声应:“嗯,有点儿。”
好像一只大金毛在撒娇。
这个想法顿时从苏职的脑子里蹦出来,她没忍住轻笑出声,正要开口接话,却不想身旁的男人抢先一步开了口。
嗓音沉而缓,无比郑重——
“苏职,我很想你。”
季俞笙说完稍作停顿,须臾微微侧过头,唇瓣若即若离地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顿道:“比十六的月亮还要想。”
他从未如此地思念过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她,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无时无刻,像是这个人早就成为了心脏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日思夜想,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季俞笙的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苏职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低语时,气息尽数扑在耳朵上的温热。
尤其是随着他偏头的动作,松散的发梢轻轻扫过她脖颈的皮肤,没来由地引起一阵阵酥麻。
那感觉……
就好像心尖像被人轻轻掐了一下。
因他这话,苏职先是顿了两秒,而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她问他的一句话。
——“有多想?”
本意是想听他说点好听的,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他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鼻尖还萦绕男人衣服上的浅淡檀木香,苏职眼尾上扬,说话的声音里明显带了愉悦:“月亮圆啦?”
听到这话,季俞笙忍不住跟着低笑一声,随即语气认真地应道:“嗯,圆了。”
彼时夜色渐浓,窗外桃树枝丫轻轻晃动着,夜空薄薄的云层缓缓散开,露出那一轮久违的满月。
我很想你,或许仅次于你,或许不相上下。
但却比满月还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