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家便宜。
球桌周围人群散乱,几个人围着球桌,几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想打了就换人上场。
朋友看他把母球重新放在桌上,瞄了眼其他人,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施漾换了个角度,俯身,对准母球。
球杆轻挑,母球跳过面前的黄球,直击后面的橙色球,精准打入球洞。
“……”又让他装到了。
朋友目睹这一幕,嘴角抽搐,耷拉着眉眼,无语至极,“你少装,上次给你打电话你那话什么意思?真背着哥们儿脱单了?”
脑子里闪过应湉那张脸,施漾拿起巧可,磨了磨球杆:“没。”
朋友审视的眼神打量他一番,知道他这嘴撬不出任何真话。
想想也是,平时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满嘴跑火车,说不定那会儿就是开玩笑随口胡诌。他要是能正儿八经谈个恋爱,那才是见鬼了。
把球杆扔给旁边的人,朋友拿起手机:“我去买点喝的,你们喝什么?”
施漾:“随便。”
“我跟你一块儿——诶!”另一个卷毛朋友刚站起来往外走,抬头看到从台球厅门外走廊站着的人,撞了下身边人的肩膀,朝那头抬下巴,“那是不是应与峥他姐?”
没见过应湉的人听见这话迅速凑过来,好奇问道:“哪个?”
施漾在人群后面,隔着一张球桌,听他们议论。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巧可,把球杆横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抬眼看过去。
门外走廊,应湉一个人,跟前站着个男生。这人他有点儿印象,斜对角那桌的。
多半是看见她,跑出去搭讪,找她要微信。
“应与峥那小子亲姐?这么漂亮?”
“有男朋友吗?”
“怎么,有想法?应与峥能把你脑袋拧下来。”
朋友们聊得热火朝天,那么一丁点心思都摆在明面上。
施漾没搭腔,一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认识,不熟,不感兴趣。
她今天又穿了漂亮裙子,特意弄了头发,卷发侧边夹着一枚银色的蝴蝶发夹,反射着细碎的光。
不是头一回被陌生人要微信,应湉拒绝得坦荡干脆,但面前这个有点难缠。
她只是在这儿等赵予溪去卫生间,没想到台球厅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跟她搭讪,目的性非常强。
赵予溪的包在她手里,她只能捏紧手机,在心里哀嚎赵予溪能不能快点回来救救她。
台球厅里走出来几个人,笑容满面看着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姐姐!”
她闻声看过去,有两张面孔比较眼熟,吃宵夜那晚见过。但她越过前面几个人,看到站在台球厅门口的施漾,双手插兜,散漫恣意。
四目相对,只两秒,应湉移开视线。
走过来的人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她说跟朋友一起来的,在这儿等朋友。
搭讪她的人被打了岔,甚至被一群男生挤到一边,踌躇一会儿骂了声,扭头走了。
应湉知道他们是在替她解围,道了声谢,仍能感受到那道笔直的灼热视线。
“顺手的事儿。”
说话的人瞥见赵予溪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往这边走,问了句,“你朋友?”
应湉点头。
那几个人便摆摆手,转身回台球厅。
看到施漾,打头的朋友扬着调子诧异地问,“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随便吗?”
他拉开冰柜,拖腔带调:“你挑的我不爱喝,我自己挑。”
没再看应湉,拎出一瓶饮料,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
在商场吃完晚饭逛了会儿,应湉和赵予溪在地铁站分道扬镳。没往家走,路过家附近那一站,她在下一站换乘,去施漾家。
原本打算过两天再说,但今天下午碰巧遇到施漾,心里像灌了风,又开始泛起痒意。
于是坐上地铁的刹那,脑子里冒出来他家的念头。
时间已经不早,小区里仍然坐在许多乘凉的人。外面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小区里路灯昏暗。晚风拂过,风里浸透花香。
应湉跟在自己家小区似的,坐在那儿怡然自得,晃着腿玩手机,看不出任何等人的意图。
施漾回来时,离家楼下还有几米远,就看到应湉坐在那儿,在揉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
准确点,是那只萨摩耶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狗主人的脸上已经露出无奈,但那只狗就是怎么拽也不肯走。
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终于把大狗哄走了,应湉缓了一口气,玩狗把她给玩热了。无意间抬头,看到站在树下的人,她眉梢微吊,笑眼盈盈。
施漾插兜走过来:“你这样容易让我误会。”
应湉仰头看他:“误会什么?”
施漾:“误会你真想追我。”
谁大晚上蹲人家门口啊。
但他吊儿郎当的语调,含混着笑意,不是认真说的,摆明了揶揄她。
“这就算追吗?”应湉从小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的。捏着糖棍,递给他,“我没有追过人,不太清楚。”
装什么啊,你这么会。
垂眼,视线落在棒棒糖上,施漾挑了下眉。
苹果味的。苹果这么有话题的东西,又暗示我什么呢你。
“以后别这么晚来找我。”拿走她手里的棒棒糖,他撕开糖纸。
这双手总是有一股蓬勃喷张的劲儿,骨节分明,青筋血管攀附在手背,特别性感。剥糖纸的动作,也能让人联想到剥别的东西。
应湉盯着他的手,问:“为什么?”
“送你回家不能送到家楼下,隔一公里就让我走人。”施漾把糖纸攥在手里,捏着糖棍,没吃。转了个方向,糖果递到她嘴边,若有似无地碰着她的唇瓣。
他勾唇笑,嗓音低磁,“这一公里你要出什么事儿,我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