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冽青叹气。
“不是,苏总,我,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没事。”苏冽青说。
“回寰泽。”他挂了电话对司机说。
虽然苏冽青不相信陆成衍会老老实实在公司等他一晚上,为了心安还是回去一趟,毕竟少爷一没手机,二还路痴,三容易被大姨拐卖......苏冽青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陆成衍在公司坐到各个部门下班锁门,逮着一个人就问:“苏冽青呢,你们苏总呢?”
那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瞄了他一眼,“苏总见客户,早就走了。”
“晚上还回来吗?”陆成衍问。
“不知道。”那人说。
老板回不回公司,一个小员工怎么可能知道,陆氏和寰泽交好这么多年,重大的商会聚会他们不会去,寰泽基层认识陆成衍的人很少,他们只是聊聊八卦,扒扒照片,见了真人,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陆成衍一开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等,没想到苏冽青真的不回来了,这倒激起了他该死的执拗劲儿,他暗暗心想,如果苏冽青敢耍他,就等死吧,看谁能整死谁,反正这一世漫漫长路,他陪他好好玩。
越来越暗的楼层,已入深夜,陆成衍跟扫地大妈聊起了育儿心得,直到保安要锁门,将他赶了出去。
外面下了不小的雨,他有些后悔没用寰泽的公共电话从家里叫车,冷不防被赶出来,又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形。
总不能真在楼下等苏冽青一个晚上,他又不是情圣,再说那个人也不会买账,只会觉得他脑子有病。
陆成衍向保安借了把伞准备去路上打车,刚把伞撑开,前方一个明亮的光源照过来,有车过来了,没有驶入寰泽地下车库,而是往他在的位置开过来。
陆成衍用伞挡了一下,暗暗骂了一声,“远光狗!”
车停在他前方两米处,远光切成近光,陆成衍才看清车牌号,是苏冽青那辆宾利。
车门打开,一个长腿高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撑开一把伞向他走来,那人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只有领带稍微松了一些,肩宽腿长,皮鞋锃亮,尽管踏着雨水而来也磨灭不了这人浑身上下的矜贵气质。
苏冽青没想到这么晚了,陆成衍还在公司等他,他没有觉得感动,只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你在这干什么?”苏冽青走到近处问。
陆成衍穿着他的白色运动套装,此刻将甩帽带在鸭舌帽外面,衣服布料上沾着一些零星污渍,前额头发上落着小水珠。
他将雨伞抬高,仰起脸来看他,露出一张帅气到极致的脸蛋儿,笑了一下。
苏冽青心中一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他眨了下眼睛,认真地看着陆成衍。
“等你啊!”陆成衍笑着说。
想骂他,想揍他,脑海中酝酿了许多锋利的言语伤害,此刻都没有用上,苏冽青瞧着陆成衍,只是动动嘴唇,干巴巴地说了句,“那走吧,回家。”
陆成衍笑着,跟在他身后,“回哪个家?”
“新房。”苏冽青说。
“新房是哪个家?”陆成衍语气轻快,有些兴致勃勃地问,“我们的新房?我们的家?”
“嗯。”苏冽青应。
“你说一遍。”陆成衍说。
苏冽青皱眉瞥了他一眼。
“我们的家。”陆成衍说,“你说一遍。”
苏冽青:“?”
“冽青哥......”陆成衍执拗着,“你说一遍,回我们的家。”
苏冽青真是搞不懂他,但看着那双渴望到极致的眼睛,无奈应了一句,“嗯,回我们的家。”
苏冽青先他一步往前走。
陆成衍却在身后怔住了,他看着那人逆着光的挺拔身姿,宽肩窄腰的熟悉背影,忽然心生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看着苏冽青,那人一次次远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就连最后一次倒在血泊里也是一样,只有飘落的海棠花瓣与他逐渐冰凉的尸体为伴。
就算是林梓笙,至少是在他怀里慢慢失去温度的,他呢,上一世到死都得不到苏冽青一个看正常人的眼神。
伞柄朝着一边倾泻,水珠顺着伞骨滑下去连成串,陆成衍扔了伞,朝着苏冽青的背,抱了上去。
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情绪积压太久,到了一个急需宣泄的口。
他环住那个人的肩,将脸埋进苏冽青的脖颈里,这个拥抱这么实在,胸膛贴着脊背,心脏的跳动形成节拍,是苏冽青这个人没错。
这一刻他忽然犯贱地想,冽青,我们也有一个家了。
就算是用一次死亡来换,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