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疼,就算。”他说。
“……”
外头天色阴沉,店里开了昏黄温暖的灯光。
隔着交错打过来的阴影,支晴里看向少年轮廓清晰的脸。
撞进靳空黑漆的眼睛。
有一瞬间。
支晴里忽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似乎。
在记忆的某个片段里出现过。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很快消失不见。
支晴里先挪开眼。
她从不示弱于人前,也确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等喝完杯子里的水,支晴里拎过外套准备去结账。
“这顿我请,就当为了你的笔记。”她说。
靳空站直身挡住她,“真要做什么。”他想了想,说,“你下次给九里香浇水。”
支晴里没再和他抢:“好。”
等靳空付完钱过来,她推开餐厅门,侧身让出位置,回头科普道:“靳空,你那个盆栽,耐旱性很强,冬天半个月浇一次水就行。”
之前生物课做“绿叶色素的提取和分离”实验。
支晴里就手查了资料。
照书养总没错。
似是没想过支晴里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靳空低着眼帘看了她片刻。
他伸手撑到比她高的门玻璃上。
支晴里不得不松手先出去。
“嗯。”靳空轻扯了一下唇角,在她背后说:“支晴里,10号记得浇水。”
支晴里:“……听见了听见了。”
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她心说。
呵。
你算得还真精确啊!
-
出租车在御岸悦庭门口停下。
副驾上的靳空先下了车。
他拉开后座车门,支晴里迈腿的同时,余光瞄了一眼他搭在车边的手。
手背微微突起的线条向指尖延伸。
骨节瘦长,白皙而分明。
她后知后觉记起来,她和靳空第一次见面。
好像,也是在这路口分开的。
“……”
支晴里顿时觉得世界太小了。
暑假在巷子里随随便便遇到的人。
开学后,竟然成了她的同班同学兼同桌?
这谁能想到。
支晴里把手从温暖的口袋里掏出来,看了看手表,“时间挺晚了,送到这儿就行了。”
绅士风度足够了,各回各家吧。
靳空把提了一晚上的书袋给她,说:“明天见。”
“明、明天见?”
被现实击中,支晴里的脸瞬间一垮。
这什么表情。
靳空眼睛瞥向支晴里:“怎么了。”
“没事。”支晴里无力地撂了个字,“拜——”
她的补觉假期,就这么悲惨地。
结,束,了。
“……”
靳空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
瞰江大道,景明城。
虞枋市区的顶层复式。
靳空洗了澡从浴室走出,身上蒙着一层薄薄水汽。
发梢水珠顺着后颈滴落到领口,他搭着毛巾擦了擦头发,又到厨房打开冰箱。
对开门多层置物架,空闲一大半,靳空伸手拎了瓶水出来。
垂睫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通知栏。
他走向落地窗边。
居高临下的江景视野,大厦建筑拔地而起,和天际接线,玻璃幕墙闪烁,车流蜿蜒。
城市灯光繁华通明。
丝毫看不出地震留下的痕迹。
靳空仰头喝了口水,手机屏幕倏地一亮。进来了新消息。
他滑动解锁。
靳宗源:【小空,元旦学校放假了吧?我和你陈阿姨都很挂念你。】
靳宗源:【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天冷加衣,一个人要好好吃饭。有空给家里打个电话。】
靳宗源:【小空,我和你陈阿姨,我们准备领证了。】
黑灰高奢的通阔空间,只开了角落的几何元素灯,沉寂而无声。
靳空背靠沙发,屈膝坐在地毯上。
良久过去。
他回复:【知道了】
捏了下矿泉水瓶,靳空又侧头看向窗外灯光,冷淡的眉眼动了动。
靳宗源是否再婚。
他并不在意。
过去漫长时间。
他也一个人吃了很久的饭。
但今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