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一股水流径直泼向前方男生。
突然被淋了一身水,李舟立马跳脚,边清理衣服边骂咧:“你没长眼?也是故意泼的吧。”
“抱歉。”支晴里说。
没想过她认错会这么快。
李舟拧着衣服,眼神普信地看向支晴里。
“早知道要洒。”支晴里余光注意着远处走来的人影,要笑不笑说:“我就去厕所装杯同色,带味儿的液体,那个配你。”
李舟闻着身上浓浓的焦香大麦茶味。
再深一想。
淡黄色,厕所带味道的液体。
“操,想泼尿给我…….”
明白过来后,李舟狰狞着脸撸起袖子,动作快速地探向支晴里。
支晴里早有预判的退后一步,打算做出回应。
眼前倏然覆下一道高挺身形。
她还瞥见。
站过来前,对方似是想伸手扯走她,须臾又撤回手。
移步挡到了她面前。
电光火石间。
后排几人位置发生了变化。
靳空站在支晴里前方,甚至没用力,只单手就扭住了李舟伸过来的胳膊。
他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却锋利凌人地完全压制住了对面。
乔淮昂一瞬收起看戏脸,眼疾手快地擒住李舟另一条胳膊,用力往支晴里反方向一带,靳空淡淡松手,男生顿时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本闲坐着嗑瓜子的段朝麻溜撇了牌,跟着跳起来往中间一横。
4v1碾压局。
眼看我方队友一个比一个不屑开口,段朝扛起了发言大旗。
他冲李舟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手往哪儿伸呢,对女生毛手毛脚,想死吗?”
“我毛谁干你屁事,我去你妈的,草!”
李舟在地上滚了两圈,吐出一连串脏话后,刚想爬起来又被乔淮昂按倒在地,“你是从哪条下水道爬上来的,嗯?嘴这么脏。”
李舟大吼:“……你他吗放开我!以多欺少是吧,别以为我没人……”
“嘿我这暴脾气。”段朝捋起袖子就要上,“昂哥你放开他,看我一个人打不哭他……”
“你们几个,出列!”
远远就看见操场后面站了一排人,郝武戈瞪着眼严肃走来。
支晴里从靳空身后迈出,“主任,和他们三个无关。”她挑的事她会负责。
她不需要。
也不习惯站在谁背后。
支晴里早准备好了说辞:“我打翻杯子泼了这位同学,他不接受我的道歉,想动手打人。”
她并没作弱势姿态。
但此话一出,这事儿谁占理一目了然。
“草,你他的还真会总结概括!”被乔淮昂锁住的李舟吃力喊道。
“就因为这点事儿和女同学不依不饶?还想打人,打谁啊你。”郝武戈发力捏着李舟臂膀,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小子就这点气量,丢不丢人。”
“五哥,不是,郝主任,她没有——”
李舟想辩解。
郝武戈也给他机会,来回扫了几人一眼后,自认公道地问:“支晴里的水泼到你,和你道歉了吗?”
“道,道了,但事情不是……”
“那不就行了,都别吵了,影响其他同学观演。”
郝武戈示意乔淮昂松手,他自己半拎住李舟说:“你跟我走,坐那边去。”
做了十几年教导主任,同学间的小摩擦,他一向充当和事佬。
郝武戈转头朝支晴里他们摆手,“你们也回位去。”
主任的态度是息事宁人,乔淮昂可不会轻易罢休。
从小到大。
还没人能在他面前对支晴里动手动脚。
“郝主任说得对,大家同学一场,没必要闹。”乔淮昂微笑揽住李舟肩膀:“这位同学,走,咱‘交流交流’感情去。”
“……”
段朝最熟悉乔淮昂这种笑里藏刀的表情。
这猥琐男得倒霉了。
该。
他欢快地追去凑热闹,“昂哥,这事儿带我一起!”
……
人群渐渐散开,支晴里坐回原位。
左右两边空空没了人。
刚泼人时杯子没拿好,有几滴茶水撒到了手背上,她另一只手摸了摸口袋,没找到纸巾,短时间里又不想再起身,干脆虚搭着胳膊,等这环节表演结束。
朗诵过半。
旁边位置回来了一位。
看方向。
像是从校便利店那儿过来的。
下一瞬。
支晴里眼前出现了一包新湿巾。
“脏了耳朵就别脏手。”靳空说。
“……”
支晴里反应了下,几秒后,点头接过。
她现在还真需要这个。
“谢——”
她张了张嘴。
靳空已经在她旁边位置坐下。
他上身往后倾,双臂打开撑在草坪,支晴里目光一动,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忽然联想到,他们上次在医务室关于“客套”的对话。
虽然没什么逻辑可言。
但她还是换了个词儿,“收下了。”
台上洋洋洒洒的朗诵结束,简单布景后,诙谐的小品开始了。
逗乐包袱一甩出,周围嬉笑成片。
似是真的在看节目,靳空支着长腿坐着,眼尾轻抬,前额黑发散碎在眉峰。
操场人影笑声不断。
他撇脸看向支晴里。
“支晴里,角度不对。”
支晴里擦着手,闻声抬睫:“什么?”
“手腕再高二十度。”
“……”
他俩聊天似乎存在时差,交叉纵横连不上。
但很诡异的。
这次支晴里心里有数了。
“不会湿手。”靳空说。
支晴里眨了下眼。
果然。
她猜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支晴里低头在乔淮昂的零食袋里翻了翻。
在最下面找到了可乐。
她拎着易拉罐在某人面前大力晃了晃。
“试试这个?”支晴里说:“它不考虑角度。”
不仅湿手。
还能湿衣服。
靳空一边腿抬起弯曲,瘦长的手指搭在膝上,闻言,他往她手里看了下。
“想试就试。”
才注意到两人身上穿着相似的白t,支晴里:“……”
“突然又不想了。”
她把可乐丢回袋子。
-
隔天上午,图南新生军训检阅大会圆满落幕。
为了嘉奖优秀标兵,教官带队一批学生去射击打靶。
傍晚,郝武戈拿到了射击成绩。
趁着没放学,他捧了杯苦丁茶,悠闲地踱步到高一办公室。
靠窗工位。
范普开正埋头补着新学期教学计划,肩膀倏地被人拍了下。
“老范,你今年带班运气不错嘛!”郝武戈吹开茶叶,小心嘬了口,笑叹道:“你们一班是文体两开花啊。”
“主任,有事儿您说事儿,我忙着呢。”
范普开一脸劳累样,他拧开笔杆,捏着钢笔墨囊吸水,趁抽纸巾的空闲回话。
“文就不说了,这届分数最高的两个学生都在你班。体呢,你看看,人俩全面发展。”
郝武戈把显摆了一路的A4纸放到范普开面前。
“这是新生打靶排名。”他说。
这其实不算什么重要事。
但在学校待久了,只要牵扯到“排名”两个字,总能让人提起兴趣去瞧瞧。
范普开果然放下笔,拿起表格,“这么快出来了,我瞅瞅。”
“男生优秀,靳空。女生组呢,环数比他还高出一点。”郝武戈指了指编号一的名字,竖了个赞,“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支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