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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被神所眷顾之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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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尽,黎明四起,当沙漠的地平线翻出鱼肚一般的白色,群星随着夜幕消散而纷纷坠落,他们就知道要到了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疤脸说着,□□的骆驼因为奔波劳碌而气喘吁吁,步履蹒跚。

他没有回答,只是牵着缰绳,面容阴郁地盯着面前广袤无垠的沙漠,夜晚的沙漠低温寒冷,北风会像后母一样发疯地咆哮,然而白天气温却会随着太阳升起而猛然窜高,高悬的烈日无情灼烧着每一寸沙地,远方乌黑起伏的地平线还没有被阳光照亮,他们就脱下了笨重的外衣,披上了凉爽的轻纱,羊毛与亚麻的织物只会让他们在烈日下被烤熟。

远处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只有高度缓冲的差异,临时找来的几个盗墓贼稀稀拉拉地跟着,他希望他们在走前给骆驼喂饱了水

“还有多远?”

“走过前面那个大石头,再往峡谷里挤进去就到了。”疤脸回答道,皮革做的马鞍旁系着一个皮筒里面装着几卷地图,用干羊肠绑得紧紧的,随着步履而摇晃,巴库拉不知道疤脸是怎么得到这些,不过没人能用一些胡编乱造的东西骗过他,盗墓贼总的在某些方面上有专长,不然不足以活到现在,就像他的专长是逃跑,疤脸是像风一样无孔不入的消息。

“这几天是河谷节,底比斯人忙着庆祝,没人到这边来。”

“守墓一族可不放假。”他们身后一个盗贼叫道

“给死人守坟的又何足为惧?”疤脸不屑,“何况他们总要睡觉。”

“那侍卫呢?”

“最勇猛的都不在,王子抽了一千侍卫去了边界,沙漠镇里的长官亲自告诉我的,现在是王子摄政,那男孩干的挺不错,至少比他老爹更肯动真家伙。”

“怎么是王子摄政?”巴库拉的消息流通不比疤脸,皱着眉问,“阿克纳姆呢?”

疤脸冲他笑了笑,接着说道,

“现在法老大人身子不行啦,可能没几天了,所以陪葬品…也大把大把地运进去了…”

握紧了缰绳,粗糙的亚麻质地的粗绳与他掌心的厚茧摩挲,阿克纳姆卡农?他的目光透过面纱,看向远处埋在沙地间不知死了几百年的枯枝,他终于要死了?…残害子民的暴君理应无法寿终正寝,然而遗憾的是割开那尊贵喉咙的不是他的猎刀。

“岁月无情啊,咱们的好国王也变成了病猫…虽然以前也不是什么狮子,”疤脸感慨万千,“忙着操手什么贸易经济,下埃及的门跟妓女的腿一样张的大开,叙利亚旅商迦南来的奴隶挤破头一样挤进来,搅得一团糟….下埃及是热闹起来了,但是那商税啊可高的吓人!法老一直头疼这些,还不知道他儿子怎么想。”

“那些戴皇冠的尽是一丘之貉,他会怎么做?跟他爹一样睁只眼闭只眼呗,上面还每年靠着这些上供天天开庆典呢,据说底比斯人的水井里都是葡萄酒。”一个盗贼笑着

“我还说底比斯人拉的都是金子咧!”疤脸笑道,“你们真当以为王子派出兵马只是去援助边界?我上次刚好路过,看到了领头的那个穿神官袍子,握着天平的人,那打扮估计是七神官之一,可以统帅精灵,那男孩聪明着呢,说是援助,其实就是去威慑下埃及那些老爷长官们呢!”

“他想要做什么?”另一个赶紧问道。

“估计是看不下去了,要好好整改一下了!”疤脸幸灾乐祸,牵着缰绳,悠闲极了,“先叫心腹去视察一下实际情况,好好计算一下各地兵力,看看要不要收缴国有…不出意外估计是要抽掉当地的兵力,换成自己的…接着嘛…改田赋什么的就简单了。”

“啧啧,真是狡猾的底比斯人啊!”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好心肠呢?难不成魔物还能越过下埃及跑到底比斯去?”

“小王子跟他爹一样怕前车之鉴咧,”疤脸笑呵呵,“怕边界再出问题,边界失守了,纳哈瑞人跟鲁特努人可虎视眈眈着的。”

“说来也奇怪,十六年前鲁特努人跟纳哈瑞人奈里人一起攻陷埃及,战火都推到了底比斯,怎么一夜之间精灵就出现了?我听努比亚那来的女人说,那天巨大的精灵把天空都遮住了….白色的巨人一拳就让一座山消失!”

盗贼们啧啧称奇,巴库拉的眉头越皱越深,紫色的眼睛就像落入了黑夜一般阴沉,为什么呢?当然是好心的国王献祭掉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盗贼村所换来的圆满结局,仅仅一只村落,就给整个埃及带来了重生…哈….真是会做生意。

“…..哎呀,小子,你们那个盗贼村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战争摧毁的吧?真是可惜了,不然也不会跟我一起流亡了….”疤脸突然面向他,“这次可得干一票大的,你也别去给死人做坟了,那个村子已经毁了。”

….战争毁不掉盗贼村的,它身居沙漠,毗邻着古代帝王的陵墓,它由世界上第一个盗墓贼克雷·艾尔纳所建,传说他在世时连金字塔都还是四角梯形的,他出入帝王陵墓宛若往返自己家,只有一条长了翅膀的蛇迪尔多邦保佑陪同,有人说刺客与娼妓是最古老的职业,其实盗墓贼亦然,只要有王侯将相死去,只要有价值连城的宝物被埋入地底,那么盗墓一业不生不灭….盗贼村的历史久远得甚至可以与□□相比,如若不是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它还会屹立在沙漠周围,犹如奇形怪状,气泡表层的风化磐石盎然挺立,永世不倒。

“….拿了这笔钱,就可以逍遥自在好一会了,喂,小子,你听到没有?”

疤脸的呼唤将他的思绪扯回,“我不是小子!”他烦躁地回复,却只换来疤脸的几声讪笑,

“跟我相比你还是小子!”他笑嘻嘻,巴库拉没有再说什么,心里越发浮躁,他与疤脸已经共事了十几年,自己从炼狱般的克雷艾尔纳村死中逃生,乞讨流亡中就碰到了他,疤脸比他年长将近十岁,生的又柴又小,光头,身材猥琐,脸上还留下了骇人的刀疤,比他的还狰狞。

“这可是勇气的证明。”疤脸却总是拿这个来夸耀,好像是一桩了不起的大事一般,如果去找女人,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讲起这个疤痕的由来,自己是如何英勇地第一个冲进去,带头翻起里面放着沙图珠宝的箱子,又怎么不小心被家丁发现,然而大义凛然地挡在窗口,让同伴先走,而自己则被迎面而来的猎刀从眉骨一路砍到下巴。

而随着时间流逝,版本越发多样,逐渐变成了翻去地主家女儿的窗户,被愤怒的父亲一刀砍下二楼,由心碎的情人带回去疗伤….或者是去讨伐作威作福的地方长官,结果被胆小的同伴出卖,在牢狱中饱受折磨宁死不屈….诸如此类

盗亦有道。不过只要每次故事行至结尾,他就会意犹未尽地加上一句。

“想起那次….我翻去那个….”

又开始了,他想,这样老掉牙的故事他还打算拿出来吹嘘多久?这十几年间他可是听的耳朵生茧,对每个版本都倒背如流,“闭嘴吧!”他烦躁地加紧骆驼,走到了前面,不再理会同伴的无聊的吹嘘。

一直到夜幕低垂,他们终于到达了指定的地点。

“就在这里下马吧。”疤脸刹停骆驼,从马鞍上翻下来,从皮筒中摸出地图对照着,“就是这里,有块断石,我们天黑再进去?”

巴库拉抬起眼看向远处,辽阔的沙漠在眼前下沉,断裂,化为一块绵延数里的深邃峡谷,峭壁在余晖中闪闪发光,往下却被阴影吞为黑暗,在这里可以远眺到尼罗河,河水赤红热烈,就像烧融了的铁水一般,年迈无力的拉神就倒伏在河面上,准备搭乘着神船驶进冥界,而复明日东升。

他跟着其他人一起顺着陡峭的悬崖往下走,好在晚霞浓烈,尚有余光,他们轻手轻脚,尽量减少动静。

他们定了子时动手,其他人打算睡一下,疤脸前去探道打点。

“早知道我应该带两只骆驼来,能装下的话都可以买一座磨坊了。”疤脸回来时,他正躺在羊毛毯上,用叠起来的马甲当枕头,疤脸坐在他头边,对他唏嘘不已。

“怎么了?”他翻动身子,将盖在身上的丝绸裹紧

“洞口位置很好,而且规模很大,门口只有两个侍卫把守,交给你来解决。”

“哼,怕不是陷阱。”他冷笑

“怎么会呢?我得到的消息都是真的,我不至于葬送这最后一桩生意。”疤脸在他身旁笑眯眯的

他突然就睁开眼,翻身望着疤脸,

“什么?”他似乎有些迷茫,“最后一桩?”

“这是最后一次了,巴库拉。”罕见地喊了他的名字,巴库拉皱了眉头

“这笔干完,我就不干了,我拿着我们好国王的金子,去买间铺子,磨小麦…酿酒,什么都好,总比干这些强。”疤脸挪了下屁股,让背部更舒服地靠在沙壁上

他原本以为什么也不会让他吃惊了,然而听闻这段话,却愕然不已地转向身旁矮小黑瘦的男人,

虽然他知道这话是对的,干什么都比盗墓要好。

“干我们这一行,不都是被逼的?”疤脸扭开水袋,咕咚咕咚灌下几口,“我爸欠了老爷一屁股钱,就拿最小的儿子抵了债…我干不了农活,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就逃了出来,一直跑回了家,拜迪尔多邦保佑,其实我这个疤啊….”疤脸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用指头摸了摸脸上那道狰狞宛若裂谷般的疤痕,“是我跑回家时,我爸大惊失色,连忙把我绑了回去拿刀划的…后来我又跑走了,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巴库拉不知道说什么,就算已然相处多年,疤脸也未曾跟他说过这些。

“我不怕你笑话,我老爸是个胆小鬼,老妈又从来不在意我,我其实还是想结婚咧,我年轻,还能再讨一个老婆,我看上次那个妓女就不错,她是米坦尼那过来的难民,虽然牙齿都没了,脸上还有麻疹留的疤,但是屁股很大….身上软的跟面粉一样,我说什么她都信,唔,上次的钱我都还没给她。”疤脸若有所思,巴库拉却如鲠在喉,组织着语言,

“你要付赎金,那不便宜。”

“所以才要靠我们好国王的馈赠嘛,不管老鸨开价如何,一块金子绰绰有余了,如若她还要一块…那我宁愿去娶磨坊主家的好女儿”疤脸哈哈大笑,“怎么样,到时候还跟我一起干如何?我去打探谁家的谷子好,葡萄甜,你就骑着骡子帮我运过来,巴库拉,国王的马都跑不过你呀!”同伴将手按在他的肩上,手心热热的,巴库拉却罕见地深思了起来

盗墓贼洗心革面从商,先不说怎么从地方长官那获得许可证又要多少金子,前半生可都是刀尖舔血的玩命之徒,怎么还能再过普通的人生?

普通的人生…就是有着家庭…有着工作,每日赚取沙图回来…妻子端来面包与啤酒,子女绕膝而打闹…..他有时在沙漠小镇中隔窗眺望,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其实更早….他也曾拥有过相对普通的人生,盗贼村虽然以盗墓为生,被镇民排挤,时不时会被士兵骚扰,可是村中的人异常融洽,谁家的儿子,谁家的女儿,皆不以家庭区分,皆共同抚养,母亲在生下他之前还有过三个孩子,还夭折了无数个….父亲被抓去徭役建金字塔,记录下放着的位置,叔叔则是在父亲的信息下组织大家去偷窃…再运到沙漠小镇中倒卖,换来的钱财根据人头平摊….也许确实是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吧….大家在一起也算过的融洽…..然而这一切也付之一炬….

为何….居于顶端的人生前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死后也要无数金银珠宝陪葬,他们存活于世上没有劳动过一天,细嫩的双手整日干燥舒适,而另外的人从出生就只能在底下匍匐,在烈日下挣扎,乞讨着王公贵族剩下的骨头渣,而就算死,也要接受着无法进入永恒之国的罪孽….

神….你为何要如此制定规则?未曾被你眷恋的人甚至连活着都要如此痛苦?

“喂,小子,怎么了?”疤脸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转过头,同伴伸出酱色的手掌在他面前挥来晃去,“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

干什么都比这个要好…他埋头看了一眼自己风尘仆仆的下装,“你是认真的?”巴库拉抿住唇,“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你只要到时候不要上我老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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