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欧斯的银蓝长刃呼啸着劈下,剑气宛若月牙平闪,花圃中争奇斗艳的玫瑰立刻断了头,鲜艳的花瓣落了一地。
“这样就会一击毙命。”
塞特握着金色的锡杖,轻声道。
“等到王子您真正可以熟练使用魔物召唤,我们就可以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胜负只取决于实力。”
这句不太符合教导身份的话从他今日的老师嘴中吐出。阿图姆抬起头,面前的蓝袍神官表情倨傲冷漠,就像以往一样。他没有说话,只是别开眼,今日的特训已经维持了整整四个小时,若是以往,他一定会乐此不疲地点评几句,然后召唤出精灵剑士,与塞特一决雌雄到阿克纳丁前来赶人。
不过很抱歉的是,他今日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对待这挑衅般道言语只是点点头。
“您在走神?”塞特没有起伏的声音参杂了许些惊讶,“您可不像会在这些事上分神的人!”语气多添了一丝责备。
“抱歉。”他不想欺骗塞特,何况他的这位好下属不容易糊弄,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鹰隼一样锐利。
“是因为婚事?”塞特的声音越发倨傲,“王子…哪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值得你如此神魂颠倒?”
他并不在意塞特语气中的嘲弄,只是抬起头,树荫很好挡住了毒辣的太阳,浅蓝色的华盖外,足有两公顷的训练场地被这刺眼的阳光烘焙得发白,晒得垂头丧气的玫瑰随着花圃的延伸直通场外,指向花园。
“不….”他收回视线,对上青年那钴蓝冷冽的瞳,“你恋爱过吗,塞特?”鬼使神差地问道。
果不其然,青年维持着的冷脸破出一丝裂缝
“您在轻视我?”塞特果断驳斥道,眼底掩藏怒气,“侍奉神为本职的神官怎会有这种想法?”
不能吗?他有点无辜地看着塞特,“神官可以恋爱,甚至娶妻生子。”总之他的父王就是如此改革,而西蒙更是….
“西蒙神官是维西尔!在神官之前,就已经是国王之手!”塞特好似有着读心术,脱口而出他的心里的疑惑,
“那又如何?塞特,如若你或者马哈德,爱西斯拥有家庭,父王不会阻止,世人也不会多舌,祭司本就可以婚配。”
他又想起了侍女的话,王子…埃及是一个开放的地方,没错…埃及人对情爱尤为自由宽恕,世人皆可拥有情爱,侍奉的神官也不例外。
他再次看向塞特,他的表情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古怪,咬牙切齿却又不知怎么表达
“请不要嘲弄我….王子殿下,”塞特咬着牙,“…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从两年前入宫伊始,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属于阿克纳姆卡农王,也会是属于您的。”
顿了顿,他接着补充道,“我会以阿克纳丁神官为榜样,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法老王的,您能明白吗?”
….他无言以对,或者说不想扫兴,看着青年站得笔直,挺拔的腰脊似乎在表明这位神官忠贞不渝的决心,塞特说一不二的性格还有果断狠辣的处事风格总是会让王子有时忘记他也不过比自己年长三岁,如今也不过十七岁,如果与年过不惑的阿克纳丁相比还很年轻…未来的事怎能预测?神书写的剧本精彩纷呈又光怪陆离,父亲曾说现实中的闹剧比最好的文艺官笔下的戏剧都要精彩。
当爱情的烈火燎烧到他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呢?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与善良的恶意,他望着神官想道,爱火也会在这钴蓝宛若冰块的眸中燃起,让他像吟游诗人一样多愁善感,无病呻吟,抑或是像自己一样扭捏不停,生着闷气?
…..眼底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今天的训练在塞特恼羞成怒的怒吼下结束了。
下午,他照例去拜访病榻上的父王,今天的父亲并没有和衣倚靠在床前,而是让下人搀扶着来到了走廊边的流水花园,
“你来啦。”父王坐在一把铺着柔软兽皮的椅子上,一根顶端镶嵌着红宝石的灌满铅的拐杖倚在椅背上,两名有着上埃及血统的卷发,塌鼻子的侍女站在身边。
“父王。”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他的身边,目光触及到了他身边那根沉甸甸的长杖,心头不禁一阵酸涩,父王以前从未使用过这个,不能让他们看见一个王的羸弱,曾经他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下属。
“今天下的很早,是爱西斯教导你?”
“是塞特。”爱西斯会教导他如何应对毒药,如何疗愈身心,用精油或者草药。
“难得你没有待到夜晚呢,看,柠檬开花了。”
父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小型花园上,他循着望去,四角的水渠中清澈的河水随波逐流,叮咚作响,水花晶莹;被切割成矩形的花圃内绿草如茵,点缀着丛丛紫花茉莉与金蓝相间的天堂鸟,三排葱郁的乔木迎风招展,一排血橙,一排棕榈,一排柠檬,已然是新春伊始,已经落尽硕果的果树开始结出花苞,柠檬花莹白点点,宛如幕布间的星子。
微风攀折着宫墙,摇晃着树荫,像顽劣的孩子一样扎进怀抱,他的鼻腔间尽是柠檬花朵苦涩清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