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侍者点燃了莲花香脂,淡金色的雾气缭绕在青金石,黄金,琉璃相□□缀的房梁中,厅内的角落,宫廷乐师弹奏着乐曲,鲁特琴清脆的弦音伴着长笛婉转的曲调,韵律和谐而轻快。
殿内不断有各国使者恭谨地觐见。
“这位是来自阿比尼西亚的公主。”
父亲向他介绍道,高台下身披翠绿斗篷的美丽少女提起裙摆,优雅地行了个礼。墨色的皮肤宛若上好的乌玉,浅色的眼睛在橄榄石项链下含情脉脉,更为动人。
身后的阿比尼西亚的侍者为他端上作为礼品的橄榄石
回以点头,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侍者接下礼物,带领着公主前往了坐席。
目前为止,宴会的流程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发生什么令他难堪的事,父王替他一一介绍了数位来自各地,身份显贵的名媛千金,亚述,腓尼基,叙利亚,伊特鲁尼亚…..应有尽有。
神官团在神庙中为他祈福备命,只有西蒙站在他的身边,瞪着一双褪了色的灰紫色眼睛替他把关每一个,阿图姆猜他中意的一个都没有。
“埃及的公主可不会被送去和亲,神的血液可不准流入其他国家,”看着藩属国的公主们一个接着一个上来行礼,西蒙眼神鄙夷,“哎呀…要不是王子您没有亲生姐妹…哪里轮得上这些外邦的公主呢?啊…那种奇奇怪怪的模样,破坏了血统纯正可不好…”
老人皱着眉,看着侍者领来的一群旅商,年龄不一,外貌各异,好似来自世界各地,既有黑发深肤色,又有黄头发白皮肤,身体纤细修长,黑的像乌木一般的…他好像还看见了几个跟茜弗斯类似的黑发浅肤的异族人…他们都穿着飘逸的纱质斗篷。
侍者介绍说这是来自沙漠边缘的旅商团
“王子….”其中的一个有着金黄头发,浅蓝色眼睛的姑娘上前屈膝,为他呈上礼物,“这是我为您献上的…阿拉伯双行棋…”
少女手上端着的是一副做工精美的棋盘,用黑线画出密集的格子,正中摆着一个用来装棋子的小盒子
“…谢谢…”红眸微动,他抬手接过这份礼物,除去华而不实的钻石珠宝,或者醉翁之意不在他的特产,鲜少有人会为他献上这些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他喜欢游戏…各类各样的游戏…梅亨棋,塞尼特棋,豺狼与猎犬…二十格…可惜玛娜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马哈德和西蒙只会说这会拖累他的学习…
只有她…那个奇怪的侍女…以前会颇有耐心地陪伴自己,不厌其烦地下了又一盘棋,各种各样的棋…
他敛下眸子,将棋盘端重地纳入怀中。
西蒙挑了挑眉。
侍者领着阿拉伯的旅商离去,老人视线紧随着少女的背影,不满咕哝着
“…我得好好问一下,是几块金子能放进一队来历不明的商队…”
接下来的是蓬特的使者,手中提着一个披着白布的笼子,这个来自一个几乎还是原始社会国家的大使还没有埃及的小孩高,过于臃肿的臀部与下半身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看起来很是滑稽。
叽里咕噜一阵后,使者揭开白布,侍者向阿图姆翻译,
“蓬特的使者为您献上他们强力的魔物。”
他挑了挑眉,强力的魔物?
白布被拽了下来,金属笼条中上蹦下窜着一只棕色浑圆的活物,他一开始以为这是一只猫或者猴子之类,直到那毛绒绒圆球转过身来,他看见一对绿色的大爪子和一双泫然欲泣的紫色大眼睛。
棕色的小魔物在窄小的笼内撞来撞去,不断发出“库里库里”的可怜啾鸣
“……”一时哽咽住了,虽然很可爱,可是强力…认真的吗?
使者见王子沉默不语表情复杂,手忙脚乱比画着,又是一阵叽里咕噜后,侍者向他翻译,
“ ‘王子!这是我们那儿最著名的特产了!我们那里的人打猎,捉河马,抓狒狒…都会带着它!!!’ ”
用来当诱饵吗….
“ ‘而且它的味道也很好!我们那儿的人也用它炖汤!!! ”
“库里库里!!”仿佛听懂了使者的话,大抵也预知到了如果被退回的下场的棕色大毛球一个劲地冲着他叫着,大圆眼涌起泪光,紫色的瞳仁变成波浪圈,颤颤巍巍,我见犹怜
“…您务必不要嫌弃它呀…”
使者双手合十做恳求状,眼睛已经和魔物一样泫然欲泣,阿图姆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侍者接过笼子,蓬特使者眼中满是感激,差点跪下谢恩
“…它有什么名字吗?”
“栗子球!栗子球!我们那儿那么叫它的…”使者忙不迭答道,
栗子球(库里波)….?他侧眸打量着这个笼中毛绒绒的一团小东西,正因为劫后的庆幸而欢叫着,隔着笼子朝他伸出绿色的爪子撒着娇,棕色的毛发蹭着笼子,像是一只颤抖的大栗子
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名字很形象嘛…
背后的西蒙虎视眈眈,咳嗽了一声。
真是的…不是告诉了那些大臣只有那些公主王女或者身份显贵的千金才能被允许参加王子的宴会吗?刚刚那群来历不明的旅商团就算了,好歹还有那么一个女孩,万一王子就喜欢淳朴这一挂的呢?但是这个蛮荒之地来的使者又是怎么回事?还带着一个意义不明的小栗子蛋?看来得好好彻查一下这些廉政清明的好下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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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米的高台上的猩红长毯顺着层层阶梯铺开,大厅中央排开两列的长桌上,众宾客已经开始把酒言欢了,抄写员,维西尔,财务大臣,还有他那些不知何代流传下来的亲戚开怀大笑,穿着上好的亚麻织物,指间的宝石闪闪发光。
觐见的环节已经过去了,他端坐在酒席间,食不知味,红酒的甜腻在舌尖也化为了千篇一律的麻木,耳边是变得嘶哑缓慢的弦乐,席间觥筹交错,一片狼藉,男人的欢声,女人的娇笑,栗子球在笼内的嘀咕,充斥着大脑,他感到一阵头晕,扶住了额头,
脸颊处突然传来冰冷的金属质感,他皱了皱眉
“王子,这就不行了?”
来者带着笑意收回手,将黄金的酒杯放在他的桌上,红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飞速移开了
“茜弗斯…”
她怎么也在这?跟着卡韦拉姑姑来的吗?
“今天是为您生日特地举办的宴会,不过呢…貌似也是未来王后的候选大典呢…”
她自顾自地挨着他坐下,抬起头打量这四周的数位佳丽,满眼玩味,
“怎么样,喜欢哪一位?阿比尼西亚的黑珍珠?利比亚的小猫咪,还是说流浪在外,金毛蓝眼,人畜无害的小绵羊才更受王子青睐呢?”
“这不属于你的讨论范畴,茜弗斯,放尊重点。”他闭上眼,揉着额角,
“请原谅侍女的的八卦之心吧,我可是很关心您,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