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讽一笑,“你就别妄想了,在我们去你屋翻找之前,你不准独自有所动作。”
说完他用眼神强逼赵榆,“还不快跟上去,别逼我动手!”
赵榆本就打算跟进去,哪里需要他威胁。
难言地瞥了他一眼,赵榆径直走进堂屋。
周家不大,一家人住着稍显拥挤。
堂屋因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几张长凳,倒是显得空旷些。
赵榆兀自打量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之前也都是在院子里望里面瞧上一眼。
堂屋两边都有卧房,听着动静,赵榆转了一道弯,经过一道短狭又昏暗的过道,这才看见周婆子两人。
这是堂屋的后方,不进光,即便外头艳阳高升,里面仍旧没亮堂多少。
对于赵榆出现在屋子里,周婆子也只是随意瞥了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躬身翻找着有些年头的柜子。
赵榆站在一旁没有帮着寻找的想法,不说她是外人,这才第一次进屋就翻乱别人的东西属实不太好,况且周婶也没吩咐她帮忙,她也就无需多做什么。
而且,她现在还被怀疑偷了钱,这种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
当周婆子两人找完柜子,又去搜寻屋里其他角落时,赵榆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卧房。
地方不大,但胜在东西少,即便摆放了两张床倒也显得工整。
赵榆目光被其中一张床吸引,不是因为它在这间被翻了一团乱的屋子里依旧整齐,而是床上那张黑熊皮实在太过抓眼,也太过骇人。
被处理过的熊皮子难掩野性,厚实又完整的铺在床板上,乌黑乌黑的,让人忍不住离得再远一些。
这么大的熊皮,那只熊的体量定也惊人。
赵榆最后瞥了一眼,心中对那未成谋面的周家三子多了丝畏惧。
周田的屋子没找着,自然要换个屋子继续找。
接下来便是临近的周青和方春梅的屋子。
两人不乐意,对周婆子说钱又不是他们偷的,若是进去翻他们的屋子显然就是不信任他们夫妻俩,会让他们没脸。
周婆子哪里肯听他们的,怒斥两人没脸没皮,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轮到他们了,做出一副不可辱的样子来,是要恶心谁?!
也不知周婆子是被气到了还是怎的,将周青两人的这间屋子翻的格外细致,最后钱袋子是没找到,倒是在床下的墙角边找到了不少藏着的东西。
一包饴糖,一袋锅巴,还有小半袋面粉……
周婆子看着这些东西眼皮子都气的抖了抖,钱这方氏倒是没偷,可她周家的东西她可昧了不少!
这饴糖周婆子可眼熟了,她娘家亲戚送过来的东西她能不眼熟?
多年不来往的亲戚往家里送了东西,周婆子不想收,想着找时间将它们都退回去,可等她带着东西要上县城时,突然发现里头少了样东西,那包裹精致的饴糖竟不见了。
她找了许久,一直没找到,只当是家里那些老鼠趁夜给拖走偷吃了。
因着这事,她怄气了不少时日,少了一件饴糖,那些东西自然是退不回去了,这到显得她贪图那亲戚的东西,嘴上说着不和对方来往,最后不还是舍不得将东西还回去!
周婆子只要一想到对方暗地里嘲讽她和她身后的周家不愿意与他这富贵的亲戚撇开,就忍不住气愤难当。
一包饴糖,让她丢了大脸不说,还要被人瞧不起,直到现在她那口气都还没下去。
可此刻摆在她眼前的是什么?
那被她误认为是老鼠偷吃了的饴糖,竟被从老四夫妻俩床底掏了出来。
周婆子捡起饴糖,因床底阴凉糖并未软化,包装的油纸干干净净,只是因为被常常打开有些破损。
周婆子盯着这只剩一些碎渣的饴糖,真是又气又悔。
悔自己不该心急的找了方春梅这个儿媳,悔自己当初见方春梅大龄还没人上门结亲,就该心存疑虑,打消与方家结亲的念头。
怪不得别人说她周家运道差。
娶了这么一个人回来,她周家怎能不染晦?!
周婆子又瞥了眼那袋锅巴以及那剩下不多的面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怒意对周青道:“我不再管她偷拿家里的东西你知不知情,但再有下次,她那不值钱的嫁妆从哪儿挑来你给我送回哪儿去!”
“我周家要不起!”说完她怒瞪了眼躲在周青身后的方春梅,将锅巴面粉这些东西带上,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背着一大家子人偷藏粮食,且这粮食还是大家伙儿的,这有多损人心,周婆子是当家的心里清楚。
也多亏他们周家还有饱肚的余粮,再不行家里还能拿得出钱去买些回来,可若是周家也像那些日子过得极差,一粒米掉了都得趴在地上摸寻的人家,今日这事必会引起乱子。
兄弟阋墙、分家避无可避。
周婆子在心里头庆幸周家还没沦落到那种地步,几个儿子也不全都是老四那种的。
老大老二是个好的,不斤斤计较。
老三……
倒是无意和人计较,可他……会让人见血啊!
周婆子抚着胸口,庆幸老三还在外头没回来,不然……
可一想,若是老三在家,那方氏也没胆子偷摸家里的东西。
方春梅可不知道周婆子的这份心思,见她的那些东西被拿走,心里头很是不得劲。
她暗想着,好在昨日回娘家将那面粉带了大半回去,否则就全便宜了周家婆子,那她不得好几天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