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比武招亲在凝和镇召开了。
来的人很多,其中一半垂涎着未曾露面的韩家大小姐的美色,另一半则是贪婪着韩家的家业。不过知晓一切的韩家老头老太似乎对这些男人眼中冒出的贼光毫不介意,只要男人的到来能治好他们的女儿,男人在韩家想要呼风唤雨应当也是可以的。
在来参加比试的这群人中就有一人脱颖而出,那人上了场也不介绍自己的名字,只听旁人唤他为轿夫,是个镇上抬轿子的。他的轿子抬得又快又稳,不少小姐出门都会找上他,因此也算半个名人,韩家老太还曾经坐过他的轿子。这么一个人与韩家小姐的差距确实是有些大了,可老太非但没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也影响不到她,她看着轿夫十分有自信得走上台,甚至小唤了几声为他加油助威。
大约是抬轿子练出来的本事,轿夫一拳拳打过去的力道十分强劲,两场比下来都以把对方揍晕了告终。这种好运气一直持续到了最后,轿夫成为了留在场上的唯一一人,第一场比武招亲选出的赘婿就决定是他了。
轿夫很快被带进了门,他的双臂肌肉结实、胸肌又十分有弹性,老太来来回回打量,对轿夫这个人格外满意。而韩家老头虽有不满,但行乐说过的建议却如同一句咒诀一般留存在他脑海之中,让他没法做到不顾女儿生死那般的自作主张。
婚事很快就成了,轿夫成了韩家第一位大姑爷,韩家小姐看上去很开心,整个人春光明媚了几日,似乎真的像行乐所说的那样,将怨气浊气全都通过“冲喜”的方式给排排干净了……可惜,那只是真相揭露前混淆视野的假象,后面的事便按着林念在忘忧石中看到的那样——某一日轿夫突然从床上摔了下去,接着再也没能爬起来。
大姑爷的消瘦似乎也带着韩家小姐往虚弱方向走去,她重新消瘦起来——这落在每一个父母眼中想必都得心疼地无以复加。期间行乐一直住在韩府,韩家整个上下都将他视为恩人,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如今事情出现了转折,那一日早晨便没有人来送些小点心了,而是韩家老头亲自推开了门,前来“嘘寒问暖”。
“大仙人,你看这……怎么会这样啊……”
他话说成这样,但行乐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便扯出早已想好的答复道:“一个不够就要两个,你女儿的病来势汹汹,一个恐怕是不行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头有些犹豫了,“一个姑爷不够,还要第二个姑爷?这传出去让街坊怎么看我们啊?”
“大伙儿都知道你是为了给女儿治病,先前比武招亲时流言听得还不够多吗?怎么样都会有人胡说的。”行乐评价道,“你看第一个姑爷招回来时,您女儿确实好了一阵吧?那就说明是有效的。但大姑爷虽然看着强壮,恐怕内里没有外表这么有阳气,所以才会被你女儿全都吸取之后瘦成了皮包骨。这第二轮得找个哪儿哪儿都好的,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老头听他说话只知道不停地点头,好像无论行乐说什么,他最终都能在荒谬的组词中说服自己。紧跟着第二场比武招亲就开始了,在凝和镇满镇百姓的议论纷纷下,比第一场有着更多的男人参与了进来。
这群人并非是赶着去送死,而是因为韩家很好地收拢了漏风口,全府上下一齐心守住了大姑爷“将死”的现状,他们对外宣称大姑爷进府后吃香喝辣,天天乐逍遥自在,只因韩家小姐吃腻了这一块肉,而大姑爷又是个嘴皮子笨的,便想着再招个赘婿进来,逗着小姐开心。
大约是因为借口太有指向,这一次来的人看着都不怎么强壮,但精神气皆是比大姑爷好上了不少。韩家老头挑三拣四,来回看了几轮都没有找到满意的,而韩家老太看谁都喜欢,很快从中择出一个,还同身边的仆从打赌这人究竟会不会留到最后。
被韩家老太挑中的这人名叫扯菱,似乎是刚来此地不久,还不知他之前是做些什么的,只知道身上不缺钱花,这人说话爱挑眉,满嘴花言巧语早在上台之前就能惹得身旁人大笑,等到上台之后又发挥出了他隐藏起来的实力,没想到他功夫也了得,虽是花的时间长了些,但最终还是留到了最后。
扯菱就成了韩家第二位大姑爷。
行乐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走的,先前他只是单纯陪着韩家老头老太玩耍,至于韩卉大小姐的毛病究竟能不能治好,实际上他也没有把握——毕竟他可不是真的的算命先生,他只是一个冒牌货,觉得好玩儿就多玩儿了一下。
二姑爷能不能行他也不知道,总而言之就是玩腻了,算命先生的身份固然好用,但潇洒如行乐,留在凝和镇的时间确实是长了些。
但进了韩府,人身自由可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行乐说出自己欲要离开的打算后,韩家老头劝了几句没劝住,竟是直接将行乐圈禁了起来。
行乐几次意图逃跑,他生性爱自由,最为厌恶的就是在别人命令下过活,韩家老头不让他走,于他而言就是禁锢在身上的一道枷锁。但他的屋子外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除非他从屋子里直接蒸发,否则都无法逃离。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一阵,行乐先是每日都会发火,后来似乎也疲倦下来,打算装作乖巧的模样找机会偷溜出去。而后转折时机便到来了,韩家老头又一次亲自推开门,告知了行乐二姑爷也快不行了。
那看病的大夫说,二姑爷扯菱先前就有痨病,只是这痨病隐藏地很好,也不怎么复发,故而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曾知晓。到了府上同韩卉小姐恩爱了一阵,这毛病就被激发出来,而后吃什么吐什么,前一日甚至还在睡前吐了血。
行乐恐怕在心里打鼓,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僵硬,几乎就要控制不住了。
“大仙人啊,我们是想为小女治病,花多少功夫也都愿意的,但大姑爷身子还没痊愈,二姑爷就又咳了血……大夫说他情况不是很稳定,说不定哪天就……这看着倒像是我们韩府害死了他,这人命我们可不想背啊……除此之外,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医治小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