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凝木然道:“有人在喊我。”
秦舒:“谁在喊你?”
商凝愣住了,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秦舒:“根本就没人喊你,这里就你我二人。你跟我回去。”
商凝摇着头,“不行,我不记得你,我不能跟你回去。”
“那你是想死吗?!”秦舒说完这句话愣住了,闭上眼睛,偏头喘息哽咽。
她伸手拉着商凝泡在湖里的手,“想不起来慢慢想,你跟我回去。”
“可她在喊我!你松手!”
秦舒不顾商凝挣扎,硬生生将人带上岸。
商凝甩开秦舒的手,几滴水珠溅到秦舒脸上,商凝十分愤怒:“你不信我还要骗我!!”
“我已经计算好用多长时间走到对面,计算好和她待多久,计算好什么时候回来,你为什么要打乱我的计划?”商凝每说一个字都向后退一步,眼神里是愤怒:“为什么?”
“我呢?那我呢?”秦舒抓着商凝的手臂质问,“你想什么时候走到我这里?想和我待多久?你想过吗!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都可以费这么多心思,为什么不能分我一点?!”
“我说了我不记得你!”
下一秒,商凝反驳自己:“不对,我们不认识。”
秦舒抓着商凝的肩声嘶力竭:“我们是恋人,是恋人!”
商凝痛苦地挣开秦舒,用手势警告她别再靠近:“你就是钉在我胸腔里的钉子,无时无刻不让我痛苦。你,秦舒,让我痛苦。”
商凝一步步后退,直至消失在秦舒的视野里。
为什么。
明明七年前对我敞开心扉,明明日记本有一半的内容关于我,明明喜欢我……
为什么说忘记就忘记。
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记得。
秦舒站在风里,想不通。
商凝看秦舒没有追过来,才放松下来。下一秒,她猛咳一声,鲜血溅到树叶上。
商凝已经见怪不怪,抹了嘴角后继续向前走。
痛苦胜过麻木千万。
谢谢你。
商凝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失控和不对劲,所以她一直住在酒店。
她很庆幸,秦舒没有再次出现。
商凝坐在床上,看着商钧留下来的遗物,一些关于宁凝的纸片子。她给自己做了很多天的心理建设,才敢打开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讲述了二人相知相爱、困难重重却甘之如饴的岁月。
商凝母亲的笔记本记录了她在孕期的点点滴滴,又甜蜜又苦恼,本子上的日期停在了商凝生日的前两天。
商钧的笔记本内容很多,可越往后内容越少,日期的间隔也越来越长、重复而单一记录着他思念亡妻的瞬间。
商凝花了七个多小时看完这些泛黄的纸稿,看得又慢又细。
信件里还有寥寥几张照片,宁凝塑封照片布满了划痕。
说实话,商凝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母亲。照片里的女子似乎是森林的孩子,身上有碧绿的生命力,笑得明媚而灿烂。
这是商凝第一次这么详细地知道父母爱情的过程——通过这些泛黄发旧的纸。
回忆力透纸背。
商凝听着门外传来的炮竹声,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你回、来了。”生兰对进店的商凝说。
金桂在商凝进门的时候突然从地板上跳起来,环视四周后向商凝跑去,尾巴摇个不停。
“麻烦你了。”商凝摸了摸在腿边环绕的狗子。
生兰端着水杯说:“你这一走、一个多月,还以为你不、不要它了呢。”
商凝:“心思还挺多。”
生兰念念有词:“万物有灵。”
商凝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生兰,说:“新年快乐。”
商凝这一举动弄得生兰很惶恐,生兰立马站直了身体,胡乱道:“不要。”
商凝被她逗笑了,只不过那笑也只是轻哼一声,“我不想欠人人情。”
商凝将红包放在柜台上。生兰仔细看了看商凝,眼前人看上去不知为何如此病骨支离。即使商凝穿着厚重的衣服,生兰也能感受到她的形销骨立。
“有一个人,从你离开之后一直到、我店里,询问你。”生兰说。
商凝“嗯”了一声。
“你知道是谁?”生兰反问。
商凝刚想矢口否认,耳边传来熟悉沉稳的声音:“你好,请问花店老板什么时……”
秦舒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手慢慢滑下门框,然后插在兜里。她的目光迅速从商凝身上收回,心寒的是,商凝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三人一声不吭,最后还是生兰打破僵局:“欢迎光临,店里、上新品了。”
生兰招呼着客人,商凝也要打理自己的花店。
不同于隔壁面包店的香甜温暖,商凝的店是清冷灰暗。店里花材已经腐烂,商凝将花瓣扯下,腐烂的根随意丢在附近。
满地的花瓣,金桂在里面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