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尤清木感觉脸颊痒痒的,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尤清木想到了飞船那天,那天是她靠在归安梨的肩头,好像归安梨扛着自己走了很远很远,醒来的时候是怎样的来着,欸?怎么有点记不清了……
尤清木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团巨大的冷光源,照得她眼睛疼,于是乎她下意识地向抬手挡住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危机感来临,尤清木想从床上坐起来,才看到一条又宽又紧的束缚带将自己和床绑了给严严实实。说是床,但没有一点属于床的温暖与柔软,反而又硬又凉。
她急忙将视线转向周围,目之所及处,全是连带口罩身着手术服的人,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这边的动静,一双执着而冷漠的眼牢牢地专注在自己的实验台。
“教授,昨天刚带来的生物醒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尤清木才意识到身旁坐了个大活人。“好,好……我会的。”
通话结束,周围再次归为安静。
“你是谁?这是哪里?”尤清木警惕地质问。多年来的条件反射不允许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她必须尽快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秀发半挽的女人先是不语,仔细审视了一番眼前的人,才将视线拉向外面忙碌的人。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可她麻木的表情和疲惫的脸色活像历经沧桑的苦命之人。
“归星河。”女人发出的声音格外沙哑,却不难听出其声线的磁性,如同一瓶被尘封了许久的香水,有种被压抑的热烈。
归星河?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尤清木来回在脑海里思索有关的记忆,无果的最后,她将重点放在了归这个姓氏。
“归安梨怎样了?她昨天和我在一起,你们这不会是什么家族内斗吧?内斗就内斗,别伤及无辜啊,我跟她没一点关系的,要不然放了我呗,我就一个平平无奇小老百姓。”尤清木急忙解释,眼神里带着明目张胆的献媚。
听到这人提及妹妹,原本归星河还对她有些刮目,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推脱关系。归星河内心嗤笑一声,小妹的眼光真不行。
尤清木将归星河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却读不懂她最后的那个挑衅眼神。
无论接下来尤清木再口出任何狂言,归星河都像自动屏蔽了一样,再没有一点破绽。尤清木累了,相看两无言,索性懒得费口舌了。
归今归海来的时候,带了一抱的数据文件,尽数丢给归星河后,直接开始实验。
“听说你的融合度高达100%?”归今戴好手套,从一旁拿出手术刀。
“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尤清木觉只得声音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年轻人,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归海推了推眼睛。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狠厉语气瞬间唤起了尤清木的记忆。
“是你,归安梨的爸爸?”
“哈哈哈,生物角度来看,你说的没错。”他看起来有点得意,把针头扎进尤清木静脉的动作轻柔不少,“她还挺不错的吧,又美丽又听话。我生的。”
归今睨了他一眼,归海的连忙闭嘴,专心手上的工作。
随着蓝色的液体进入尤清木体内,归今的手术刀开始动作。
细小而锋利的刀刃自尤清木的锁骨开始向下划拉,撕破的皮肤下沁出一颗颗红色的血液,血珠不断变多变密,一股血线突然冲出,肆无忌惮地到处滚落。
尤清木皱眉,不自觉咬紧牙关。疼痛感从胸膛直击大脑,尤清木忍不住抽动身体,却被归星河一把按在实验台上,动弹不得。
“不要乱动。”归今轻哼一声,对实验体失控的行为非常不满意“手术刀上涂过血小板抑制液,要不是你的身体恢复力很强,我们完全没必要做这些准备工作,浪费时间。”
胸部皮肤被掀开,耷拉在身体两侧,血淋淋的内部结构完全暴露在各种视线之下。尤清木瞳孔放大,亲眼看着归今将手伸进尤清木的胸腔挑捏翻找,最终将心脏小心翼翼拿出。清晰的搅动声传进尤清木耳朵,她已经无法分辨声音来自体内还是空气。
看着自己心脏的表面在归今的手中被切割成各种厚薄程度不等的小块,看着它们被放入不同环境的实验箱,看着心肌组织被研磨成浆放入离心分离器,尤清木的脑子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和被支配感。她不知道下一次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惨叫声不绝于耳,挣扎总是不敌压制,在白与红的世界里,只有一头野兽在拼命摇摆,当嘶吼与愤怒都被冰冷的工具毁掉时,尤清木好像死亡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尤清木不断地经历着各种高强度的实验,身体不停地被切割,然后不停的重塑。精神不断地被崩塌然后归无。
……
半年多的时间已去,今天是实验是终结日。归今归海都已经坐上了出星的航班,寂静的实验室里,只有归星河还在一一整理着实验数据。
活组织离体实验:【成分分析:与常人无异】【最大存活天数:∞】【……】
病毒耐受及对抗实验:【寄生类病毒耐受否:否;其他类病毒:……】【抵抗程度max:十级】【……】
脑波电流范围实验【C】……
结论:【变异人产生动物器官且各种体能强度增加】被成为“类祖”现象,其身体结构与成分与人类无异,通过实验验证为基因紊乱的结果——某一段非人基因在特定位置替换掉原有基因,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不会导致个体死亡。
推测:一旦破坏现有的基因顺序与结构会导致基因自我认同错误,从而相互争夺使个体暴毙。
一段文字在实验报告的一角写了又被擦:倘若将所有非人基因绑定到一种开关,必要时开启,将产生更为自由的变化体。
归星河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想法写上。不用想,一旦成功,成果一定属于父母,若失败,背锅的必然是自己……
“今天我可以走了。”尤清木虽脸色苍白,眼神混沌。
见尤清木就要离开,归星河连忙上前挡路。
“你好有什么事吗?”
“实验还没做完”归星河心里有点没底,万一她怀疑起来,根本没理由她,那样的话,一个极佳的实验素材可能以后都无法再遇见了,自己的想法大概率是再也实施不了。
好在当初在脑部实验时,尤清木受到过不可逆的损伤,如今的她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于是尽管尤清木沉默了,最后依旧如归星河所愿,自觉躺上了实验台。
这次的实验由归星河一个人操刀。
十几个小时转瞬即逝,当尤清木再次坐起,头上的狼耳已经消失不见了。
归星河忍俊不禁: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完全能超越你们。
“你在笑什么?”尤清木疑惑地问。
“遇到危险记得保持战意”归星河自顾自地说着,话出才后知后觉尤清木早已变得痴傻,又无奈喟叹。
无论怎样都是上天给自己的一场机会。如果尤清木没有伤到脑子,归今归海大概不会放人:毕竟身体都研究完了,只剩一个脑子最有价值,对于那对完美主义的夫妻来说,研究一个损伤的脑子不如不研究。也正是因为他们放人了,自己才有机会对尤清木进行手术。
“你知道归安梨在哪里吗?”
归星河被她突然的问题问懵了一瞬间,“她?现在大概和教授们在一起。”
“谢谢你星河姐姐。”尤清木冲归星河感激一笑。
归星河无言地望着尤清木,最后打发道。
“小傻子,以后别再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傻了还没忘记她,人家说你是舔狗还真是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