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 12:00
归海摘下眼睛,刚关闭工作了几天的个人终端,一阵急促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巨大的警告充斥在他的屏幕上:警告!有不明信号试图强行连接终端!
聒噪的提示音吵得人头皮发麻,归海转头看向归今,发现她此时的状况也同自己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归今不满道“联邦的保密工作已经差到这样了吗?”说罢,便想联系安保人员来解决。然而不论怎样操作终端,终端始终保持着一个瘫痪状态,完全无法使用。
当警告画面消失时,一段远程视频自发接入了他们的终端。
“这是......”
与此同时,火星基因编辑公司大楼里,开到一半的月会突然被取消,大股东归顾理行色匆匆地离开了会场。
“你确定消息属实吗。”归顾理十指相交放于唇边,神色凝重。
“A-519次列车长是这样回复的,‘凌晨三点左右,一群海盗袭击并占领了列车,最后归小姐被他们带走了,去向不明。’”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助理刚转身,又被归顾理叫了回去“把那个列车长的联系方式给我。”
火星航港,停靠在一旁的军用飞船内,某间独立休息室。
“这是......”归海的身体一下子有点僵硬“谁?”归今下意识抓紧了丈夫的胳膊,这才让归海一时呆滞的思维重新活跃起来。
“归先生,归女士,午安。”视频外,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跟他们问了个好。变声器奇怪的声音让此时的画面更加诡异:一个少女手脚均被紧紧绑在椅子上,隐约能看见红紫色的勒痕。少女的衣服磨损得破烂,磨口下的鞭痕触目惊心。被刀扎出的肉孔一个接一个;肮脏的衣物上,血迹早已氧化成了黑色,裹挟着灰尘与脓化的伤口粘在一起,稍微扯动,便是剔肉般的疼。
少女的脑袋仰倒在在空中,头发凌乱不堪,狼狈地耷拉在肩上,似乎被黏腻的汗水浸湿了一次又一次。
“想必你们应该很眼熟。没错,令爱现在在我们手上。”
归氏夫妇没有任何反应。
“还在怀疑她的身份吗?”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继续道,“让你们看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说罢,镜头由远拉近,慢慢靠近少女,她的脸在视频中一点点放大,最后定在距椅子一步的位置,少女痛苦的表情一览无余。
“够清楚了吗?”
归今握紧归海的力道又大了一分,那,确实是归安梨!
归海轻拍归今,示意她放松。
“你想干什么?”归海问道。
“听说最近归氏夫妇要去地球出差?”那个声音不答反问“你们每天都那么忙,我们倒希望你们能好好休息一下......”
归氏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归海望了归今一眼,希望她能找机会联系飞船的军方负责人。归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你在讲什么笑话吗?用我女儿的命来让我们休个假?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归海佯装恼怒,希望能多拖延一点时间。
“归先生不要那么大的火气。想来今天正好也是令爱的生日,你们就不想回来看看她?”
“这些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
在终端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归今拿出了备用终端,拨通里面唯一的联系人的通讯器。
终端不断拨打,等待,无人接听;时间不断从交谈间流走。
“军方的人就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归今的惊慌被气愤取代,低声不满道。
而到了这个时候,归海的话似乎也聊完了。
“跟我讲这么多,你该不会是在拖时吧?”那个声音下一秒竟笑了起来“哈哈哈......是该说你们愚蠢呢,还是说你们太相信联邦了,哈哈哈......你们那么聪明的脑子,居然会想不到?我们既然能攻破你们的安保系统,达到入侵你们终端的目的,怎么可能给你们联系外界的机会?”
“你......你!竟敢!如此愚弄我们!”这一刻,归海久违地感受到了被羞辱的滋味。那家伙,估计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还故意与他谈天说地,顺应他的打算,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给他一记狠狠的嘲讽。
“等等!海!”归今一把拉住归海,这才避免了终端被摔烂的结局。
“讲真的,只会无能狂怒,埋头研究的疯子,我不认为这样的人有谈判的理智......”视频外的声音淡淡道。
“这种话多说无益。”归今将归海拦在身后,“谈判什么的,不用再麻烦了。给我们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们自会给出回复。”
“没问题,我等着。”
......
就在刚刚,镜头外,尤清木站在一旁近距离见证了一场远程谈判。
“那就是归安梨的父母?嗯......她爸妈都是帅哥美人,还那么年轻......”尤清木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说起来,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爸妈的样子。
印象中在她很小的时候,总有那么一双大而温暖的手,将她稳稳托起,透过高楼的窗户,看远方渐斜渐下的夕阳,看漫天红粉的晚霞;而身后,有轻笑的女声,带着锅铲相撞的敲击声,带着饭香,将她裹在一个名为幸福的空气里,令人沉迷,无法自拔……
尤清木把头一阵猛摆“不对不对,怎么越想越偏了......”
“思考的如何?”布朗看向视频中的归氏夫妇。
“首先,我们无法确定你的身份,也无法确定椅子上的就是我们的女儿;其次,为了联邦实验室的实验进度,我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真假未定的威胁,而放弃工作。就这样。”说罢,归海一把砸烂终端,出了一口恶气。
哔——突如其来的杂音差点让布朗失聪,布朗大骂一声,连忙摘下了耳机。
“如你所言,他们果然没有同意。看来你倒是很了解你的父母。”布朗挥挥手,日月大走上前,给归安梨松了绑,重新套上伸缩手铐。
“先生过奖。”归安梨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之前奄奄一息的状态早已不复存在。“你们的化妆技术也很优秀。”说着,扒拉了一下贴在手上的人造皮。
“那么,戏演完了,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归安梨问道。
“不,作为主角,你该准备接下来的庆功宴了。”布朗竖起食指,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好好休息吧,山高水远,还早着呢。”
归安梨:“......”
“归小姐、尤小姐,你们的房间在二楼,跟我来吧。”日月大憨憨一笑。“我们飞船不大,房间有限,只能委屈你们一间了。”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尤清木拍了拍日月大的肩膀。“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嘿嘿,我叫日月大。”
“日月大?多一点恒(横)心就是‘明天’了,我认为给你取名字的人很有水平啊。你看起来跟我一样大,我猜你有18岁。至于那个大叔,嗯,我估计不超过30......”
“我真的看起来很年轻吗?”日月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你猜错了,我今年22,布朗58”
“难道你们都这么会保养的吗?你也好,牛耳朵也好,归安梨爸妈也好......”
日月大的憨笑在听到某个词后凝固了,热情的火焰瞬间熄灭,话题转移得十分生硬“嗯,那啥,二楼离这里虽然不远,但我还是快点带你们去吧,复命迟了,额,布朗,他该骂我了。”
说完,转身便加快了带路的脚步。
尤清木跟在他身后,不急不慢地收起笑容,开始反复咀嚼刚才套出来的信息。至于他情绪的转变,以及转变的时机,她自然也没有错过。
是那个“牛耳朵”让他的情绪突变吗?大概是的。再结合之前打斗时的情景,似乎也是在头巾掉落的瞬间,他攻势猛变。尤清木轻呼一口气,看起来,日月大很在意耳朵,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变异人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