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没有实体却能感到阻力,就像一道由气压形成的空气屏障。
“不要。”有个声音在低吟。
祁野懵懂地向前撞去。
“不要。”
祁野茫然地向前摸索,液体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收回了手。
视觉逐渐回笼。
眼前一个由金色的线勾勒出的方形窗口里涌出汹涌的水流,顷刻间将祁野冲倒。
湍急的水流将祁野卷起向某处急冲而去。
后腰传来剧痛,祁野撞在一块巨石上,他顾不得疼痛,双手死死嵌进石头之间的缝隙里,堪堪让自身在急流中稳住身体。
指尖传出刺骨的疼痛,鲜血化作一丝丝细绢从他脸侧滑过。祁野使劲勾住石头将自身托起。
终于,他的上身冒出了水面。
祁野顺势爬到巨石的顶端。
此刻,他立于山巅之上,一眼望去是绵延的河谷,简陋的木屋群点缀其中。
“这不对。”
水流滔天自山巅落下,所到之处一切化为乌有。
祁野仿佛听到了谷底绝望的哀鸣。
“这不对。”
一股寒意弥漫全身,祁野愣在原地。
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号世界第…次重启,人类进化失败】
—
砰的一声巨响,医疗中心休息室的房门被踹开,大胡子嚷着祁野的名字冲进来,一眼看到了在椅子上打盹的祁野,忙上去摁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臭小子你咋样了!他们说你被炮轰了!”
祁野艰难地睁开眼,双眼里满是梦境中带出的哀伤。
大胡子慌了:“不会真炸成智障了吧?”
“老雷米?”祁野慢慢清醒过来,皱起眉头,“别晃了!脑浆都摇匀了!”
大胡子猛地松开,让祁野吧唧一下落回椅背上。他哼了一声:“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嘛。”
墨叙白端着两个饭盒走了进来,看到大胡子愣了一下,呆呆地问:“呃,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大胡子扫了墨叙白一眼,转回头询问祁野,“医生怎么说?”
“小伤。你知道的,我真让炮轰了再烧个一时半会儿的也未必死的了。”祁野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接饭盒,对方的手没来由地颤了一下,他没有在意,稳稳地抓住了饭盒。
“行的吧,臭小子。”大胡子把一串钥匙扔给祁野,“新店加新房。”
“全款拿下?”祁野眼睛一亮。
“全款租下。”大胡子回答道。
祁野低头扒拉饭,严肃地宣布:“我不当手艺人了,我和弗雷雅打听过了,当兵当的好,组织当作宝,分房分车少不了。”
“哦,那你去吧。”大胡子平静地回答,好似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屌样,“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好歹白给你当五年爹,以后不会让你坟头空着的。”
“老雷米!说什么呢!这么见外!”祁野昧下钥匙串,“快回去吧,我这边处理一下我就回来了。”
“不和小红打个招呼吗?”大胡子示意道。
“不了不了,得处理一会儿。”祁野突然想起了约翰身残志坚的‘未婚妻’,突然一阵心虚。
大胡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祁野突然抬头叫住大胡子:“老雷米,你真的不想和首领什么的吃顿饭吗?吹不吹牛皮不要紧,主要是菜丰盛又好吃。”
大胡子:“……………你小子就应该挨一炮。”
—
安德鲁的办公室里,墨叙白拿枪指着肯恩的头,肯恩拿枪指着祁野的头。
而祁野,拿枪抵着他要处理的“事”的心脏,嘴角轻挑,语气恶劣地质问道:“你前脚让我们俩入队,后脚中心城那边就有了反馈。你说,如果我打穿了这颗心脏,你还能活吗?”
安德鲁陷进他的座椅里,双手高举,视线在枪口和祁野的脸之间来回移动:“哦哦哦,别激动别激动。我可以解释。”
“辩解?”枪口往西装里旋了旋。
“不不不,解释,合理的解释。”安德鲁用手指夹住枪口,“我为帕西亚做的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没必要做这种事。”
祁野一脸“请继续”的表情。
安德鲁顿了顿,接着说:“我在这个世界还有几个朋友,启门人,在中心城那边,作为消息渠道。”
“你被背叛了。”祁野淡淡地下了结论。
“也…不能说是背叛。启门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安德鲁回答道,“信息流通亦如战场。”
祁野收起枪,在沙发上坐下,幽幽地说:“那就是你失误了。”
安德鲁示意肯恩收起枪,起身走到对侧的沙发上坐下,没有回答。
肯恩和墨叙白陆续收起枪。
许久,安德鲁叹了一口气:“确实可以算是我的失误。”
“不过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祁野将手搭在交叠的双腿的膝盖之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
“是的…对于这个世界可能没有……但是对于你可能……”安德鲁歉意地一笑。
祁野会意:“既然现在他们都知道我还活着了,你不如和我讲讲我的仇人具体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