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同伴惊呼道。
小仙使忍不住疑惑。
美则美矣,但是……
一株桃树,怎会同时开出桃花和梅花?
二者竞相怒放,互不相让。
不多时就花树满目,绝美难描。
即便是在仙界,这也堪为异象。
莫非说这桃树生在恒殊宫,久而有灵,看见人家宫粉梅更漂亮,便想换个物种?
小仙使百思不得其解。
同伴嘲笑:“偏你想得多,许是仙君心血来潮的戏作罢了?”
是吗?
小仙使挠挠头,也将疑问抛诸脑后,不求甚解了。
“既如此,我们去摘些花吧,这棵树既有了灵性,入药点香也是极好的。”
……
“你可算是回来了!”
棹月不知等了多久,在即将变成一只没有鞭子抽也能团团转的陀螺之前,他终于看见了谢长安的身影。
谢长安的表情有些讳莫如深,谈不上开心,但也不似平常,仿佛一路走,一路还在思索。
棹月察言观色,心又提起来。
“怎、怎么了?你闯祸了?跟沧溟仙君吵起来了?”
谢长安:“跟他的掌宫欲雪打了一架,算闯祸吗?”
棹月只松了半口气,又差点哽住:“你和欲雪打架?沧溟仙君没有惩罚你吗,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
谢长安睁眼说瞎话:“没有,沧溟仙君只是召见了我,询问我们仙君的近况,又问了药效,就让我走了。”
棹月上下左右打量,见她胳膊和腿还在,脑袋也没搬家,剩下那半口气总算将将出来。
“可能沧溟仙君最近心情比较好吧,算你走运。至于欲雪,他是从临鬼天上来的,比孤光还善于见风使舵,看见仙君们就会趋上前去,见了我们这些仙使,就趾高气昂。”
他显然对欲雪没有好感,一股脑倒腾对方的坏话,恨不得把对方顷刻染成黑色。
谢长安捕捉到一个新地名:“临鬼天也是诸天之一?有何说法吗?”
棹月:“临鬼天穷山恶水,恶鬼比人多,人反倒是被鬼圈养起来的。听说欲雪就是半人半鬼的血统,在下界攀附了许多人,又踩着他们往上走,不知花费多少心思才能升仙。他自来了仙界,原本是分到鉴悬仙君手下,后来鉴悬在仙乱中身死,他却未被牵连,反倒去了沧溟上仙那儿当了掌宫,他们私下都说,欲雪必是出卖了鉴悬仙君,才能不受牵连。”
谢长安若有所思:“临鬼天既是穷山恶水,灵气稀薄,理应人人争抢,你死我活,但欲雪还有机会升仙,是否说明临鬼天的通天仙途比其它诸天容易?”
就算其它诸天的点仙谱没有碧云天那样严厉,肯定也不会是个人就能得到神仙青眼,飞升渡劫的。
棹月一愣,他本以为自己这样说了,对方应该会心有余悸,谁知谢长安对欲雪兴趣不大,反是继续追问临鬼天。
“这……我也没去过,只是听他们这样说罢了,欲雪必是用了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吧?”
谢长安摇头:“再是手段多,在那样恶劣的山水中,必也是强者为尊,能者上,庸者下,可我与欲雪动手之后,发现他修为与我相差仿佛,这样的实力也能升仙,只有两种可能。”
棹月不自觉跟着她的话走:“什么?”
谢长安:“要么临鬼天升仙易如反掌,要么就是上界有人暗中在帮欲雪。”
棹月:“不可能吧,我在上界这么久,也没听说临鬼天有几个升仙的……若真有人暗助欲雪,那他图什么?欲雪不过是运气好些,才能当上沧溟仙君的掌宫罢了。”
谢长安对上他天真的眼神。
这些日子从棹月口中得到消息也好,方才与祝玄光短暂重逢也罢,她眼前已然逐渐勾勒出一幅仙界分布图卷。
上界与凡间的确是有区别的,凡间身份高贵者未必就一定有能耐,父承子继尸位素餐比比皆是,但仙人能居上位者,必然实力强大,境界高深。
但,同样是尊卑分明,高下有别。
因着两次仙界之乱,这种界限越发泾渭分明,上界从一开始众仙平起平坐,到如今一人独大,上仙为尊,其他人次第往下,诸天飞升人选亦被有意压制,碧云天的修士终其一生也未能窥见天阙神都,临鬼天的修士即使修为低些,却也能以捷径登天。
但如果寒景帝君真能一手遮天,又何必将欲雪这种修为低微不入流的小仙当作眼线?这说明他现在虽是万仙之尊,实际上也还没真到独断专行的地步。
既然沧溟那里有眼线,别的仙君身边,是不是也有?
反过来,仙君们难道也会防备甚至暗中对付帝君吗?
经过两次仙乱,诸位仙人依旧未能达成共识,这上界之中,暗流涌动,善恶难辨,谁能是盟友,谁又会是劲敌?
许多事情,祝玄光来不及细说,但蛛丝马迹,雪泥鸿爪,她能自己观察。
要谈做什么还为时尚早,她现在的修为法力比棹月好不了多少,顶多只能与欲雪这样的人比比,眼下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藏锋敛翼,老老实实当个称职的小仙使。